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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在佛桌上的花
山間一座廟宇,內有一尊古佛,幾盞青燈,一老一小兩個和尚。年老的方丈每日向小和尚傳授佛經,希望他能秉承佛家衣缽,弘揚佛法,為山寺增光。 小和尚十分聰明,數年之間便誦熟所有的佛經。老方丈十分欣慰。 然而,小和尚雖有慧根,心性卻不純潔。廟堂內終日與他相伴的只有那尊大佛和一個佛桌。每日晨鐘暮鼓,望著寺牆外四角天空發呆的日子令小和尚厭煩。他開始不滿意於清心寡欲的生活,外界的繁華吸引著他的眼球。 於是 那一天,他下了山。 他來到煙花遍地的南方,世俗的浮華迷亂了他的雙眼。從此,酒巷青樓裡他肆意歡娛,呢喃燕語聲中他放浪形骸。 可是,夜夜似眠卻無眠。夜半時分,他偶爾會驀地驚醒,回想過去的一切,他感到莫名的悲哀。 終於 又一夜,他在青樓沉眠,夢及恬淡的佛僧生活不由醒來。月光映在他的臉上,仿佛向他昭示著什麼。他沉思著終於明白,一直以來的悲哀其實是因為他並未忘卻曾經,雖然那些已經遠去。望著月光,他想起多少年前他也這樣看過月光,就在大佛身旁殘燭之下。瞬間,他頓悟了所有佛經裡最難懂的八個字: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便披起一件外衣,走出閣房,徒留下身旁女子不解的眼神。 那一夜,他騎一匹白馬在月下疾馳,眼前浮現出老方丈的面容。他要回去,回到廟堂過往日那平靜的生活。 一夜奔波。 他回到那無比熟悉的廟宇,依舊是古佛與佛桌。“師父!”他喚老方丈。 方丈出來了。 他見到小和尚時,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但老和尚隨即正色,道:“施主,你不是佛家弟子,卻為何喚老僧“師父”?” 平淡的話語卻很決絕,老方丈早已死心,眼前的不過俗人一個,哪怕他滿腹佛經。 小和尚流下兩行清淚,“師父,佛祖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徒兒已經知錯了,原諒我吧!” 老方丈猶豫了一會,卻還是搖了搖頭,“佛門度可度之人,你罪孽實在深重,佛祖也不會原諒你的,你走吧。若想再入空門”,他指著身旁的佛桌,“除非這佛桌開花。”說罷,老和尚便轉身走開,任小和尚長跪佛堂。 無眠之夜……捱到了天亮。 方丈緩步走出禪房,發現小和尚已經走了。他搖搖頭歎了一口氣,準備走開,卻發現小和尚穿過的僧衣散亂的放在佛桌一角,佛桌上開了一簇已經枯萎的白花。 方丈愣住了,細看那些花瓣分明排列著幾行文字:參禪悟道,一悟數載;雖有慧根,心竅未開。世俗迷惑,好生無奈;月夜頓悟,不勝幸哉。佛祖恕罪,佛桌花開;師不寬容,頹唐離開。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方丈突然狂笑不止,手中的念珠灑落了一地。他絕望地走出寺門,望著遠方馬蹄揚起一路灰塵,只覺得自己步履蹣跚。猛地裡,老方丈身後的古寺坍然倒塌,了然無痕。惟有天地間飄蕩幾片已經枯萎的花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