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秀〉续11 第二天,大妈说这种热疮一时难治愈的,想要好得快一点,只能去打吊针了。秀便带孩子去村卫生所打吊针消炎,接连打了四五天,才有所好转,只是天气炎热,一时难以全愈,但晚上孩子能睡得安稳些。 志远写信来说小毛生了个可爱的男孩,取名凯凯。秀高兴得几天都睡不着,当年母亲刚去逝,他又病倒,而且病得很重。她害怕再失去一位亲人,硬是从死神手里夺回了兄弟。现在,兄弟不但结了婚,还生了儿子。 转眼天气转凉,佳佳头上热疮早就好了。进入十一月,天气寒凉,不想佳佳又感冒发烧,无奈,秀又得带她吃药打针,还没痊愈,又传染给菲菲了,秀给她喂药,可菲菲不愿喝,秀连哄带逼将药灌下,折腾几天,菲菲才好。家里的钱早就用光了,秀与王小华商量,希望他能再去打份工。可王小华说,企业在搞改制,许多工人都下岗了,我上哪儿去打工呢? 秀叫他再去东北志远那做事,可王小华嫌那儿冬天太冷,不愿去。秀骂他烂泥糊不上墙,一天到晚游手好闲。王小华置之不理,秀无奈,菲菲又太小,否则她去东北打拼。 让秀感到欣慰的是今年的棉花收成还不错,屋子里堆得象小山一般的棉花,白得刺眼。可谁知,今年棉花价格比往年低,有很多人家积压着不愿卖,有的等涨价了再卖,有的准备等到明年卖。王小华问秀怎么办?秀说全部卖了,家里日常开支,等着这些钱用。 转眼又是年底,秀很激动,马上要见到一年多未见的弟弟了,而且还能见到从未谋面的侄儿凯凯。秀想,买个什么礼物给侄儿呢? 志远写信来说,由于要赶工期,年底不打算回去了。秀拿着书信,心里感到非常地失落。正痴痴地坐在窗前,忽听哗啦一声响,马上传来菲菲的哭喊声,秀回头一望,佳佳不知去向,菲菲在摇篮中摔下来,秀忙上前抱起来,幸好衣服穿得多,没有伤到。 王小华整天不着家,每天到很晚才回家,回来后倒头便睡,有时回来还醉熏熏的。秀说过他多次,可他从来都不听。 大哥大嫂已正式调到合肥上班,孩子也办好了转学手续,在合肥上学,王奎便回到家。 四月,菲菲一周岁,秀买了许多菜,可王小华一大早出了门,到下午也没见他回来,也不知他忙些什么。秀正在厨房里忙,听到门外有几个人囔囔,忙出来看,问他们找谁?其中一个人说,他们找王小华。 “ 他不在家,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秀问道。 “叫王小华出来,他欠了我一千多块钱。” 秀听了,以为他们是骗子,说 : “ 他怎么会欠你们的钱呢?” “ 我们有他写的欠条,不还钱,我们就要进去搬东西了。” 王奎在屋里听到吵闹声,刚出来,就听见有人要搬家俱,他大喝一声 : “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如此撒野?” “ 王小华欠了我们的钱,这有字据,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王奎一看,果真有王小华签名,欠了一千五百元。他说 : “王小华不在家,等他回来我问问他,总不能听你一面之词吧。” “ 好,反正我们有字据,不还钱我们上法院去告。” 这几人扬长而去。 不一会,王小华回来了,秀问他是否找别人借过钱?他矢口否认。秀说怎么刚才有几个人拿了你写的欠条来要账?王小华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并转身往卧室里走。秀一看这情形,跟在他后面追问所借的钱哪去了,王小华知道瞒不了秀,便说一个月前只借了一千元打牌,当时写了一千五百元的欠条,原想赢了钱把债还了,不想反倒全输了。秀听到后很生气,与他大吵一场,王奎虽也骂了王小华,但事已至此,只得想办法借钱还债。原本是给菲菲过周岁生日,被这件事一闹,全没了兴致。这一夜,秀想得很多,一家五口人,靠种地是难发得了家的,王小华总是偷偷溜去打牌赌博,迟早会将这个家赌散掉的。上次去沈阳,才八个月,就赚了近一万元,看来,还得出去才行。 菲菲周岁生日那晚,秀躺在床上久久睡不着,她想,照这样下去,这个家迟早会散的。家里越是没钱,王小华总想借钱去赌博赢点钱,反而是越来越输。上次去沈阳,不到八个月,就赚了近万元,看来,还得出去才行。菲菲已经一岁了,可以断奶,让孩子的爷爷带,她决心要再闯东北,王小华能跟她一道去是最好不过,他若不去,就让他在家种地和带两孩子。 秀将王小华打醒,将她的想法原原本本告诉他,并要他表个态。王小华借高利贷赌博自知理亏,便答应跟她同去沈阳。第二天一早,秀跟公公商量,她和王小华去东北找事做,两个孩子想让他照顾。` 王奎说,他一个人在家里又要种地,又要带俩孩子,恐怕忙不过来。秀想了想,也对,只得作罢。 进入五月,天气渐渐热了起来,秀想去东北的想法时时浮上脑海,天气转暖,何不把佳佳再带到东北呢?让公公在家带菲菲一人,应该没问题的。她叫王小华再去与父亲商量,王奎知道秀去东北的决心已定,也便答应带菲菲,毕竟,他们在家务农,是没有出路的。 秀写信给志远,打算六月一日与王小华和佳佳一道起程去沈阳,委托他给姐夫找点活干。志远一口应承下来。 听说姐姐要来沈阳,志远高兴得几天睡不着,忙着给姐姐一家租房子,并打扫得干干净净。六月三号那天,火车是十点多到站,可志远大清早便起来了,又是烧开水,又是拿茶叶,时不时还出门去望望,东北的早晨还很冷。小毛躺在床上,看到他那样,撇撇嘴说: “ 切!姐姐要来,看把你激动得成那样。” 志远不理她,将茶杯全拿出来用心地洗着。 “ 快拿块尿片来,凯凯又尿湿了。” 志远朝她望着,意思是说 : “ 你不能自己去拿吗?” 但他想了想,还是放下杯子,拿了块尿片递给小毛。小毛将换下来的湿尿片交给志远,要他马上去洗,志远将湿尿布丢在脚盆里,说等会再洗。小毛骂他: “ 瞧你那德性。” 志远不睬她,继续洗茶杯。 越是着急,时间越过得慢,志远掏出手机看时间,九点刚过,他便要出门去火车站。小毛说 : “ 去哪?就去接你姐姐?半个小时能走个来回,去那么早干吗呢?” 志远没有言语,打开门,就往外走。身后传来小毛的叫骂 声: “ 你别回来啦,跟你姐过日子去!” 火车站并不远,志远走得很慢,但不一会也便到了,进了候车室,一打听,火车晚点十五分钟,掏出手机一看,还有个把小时才到站,他找了个座位坐下,也买了份报纸,漫不经心地看着。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他时不时拿出手机看时间,才刚过九点半,却感觉坐在这里看报纸看了几小时。他站起来出了候车室,往出口方向走。出行的人很多,来来往往,热闹非凡。又一班火车到站,一批旅客陆续出站,志远在人群中搜寻,明知不是姐姐坐的那列火车,却总盼望着奇迹出现,见到姐姐他们出现在眼前。 当他再次拿出手机准备看时间时,电话玲响了,他一接听,原来是工地老张打来的电话,跟他谈论工作上的事,足足谈了二十分钟,等他再看时间时,发现姐姐坐的那班车早已进站了,旅客都走得差不多了,志远一看,马上往回赶,希望能在半道追上他们,追到家门口,也没看到他们,进屋问小毛,姐姐他们来没?小毛奇怪地说,你没去火车站接他们吗?志远顾不得解释,转身往火车站跑。姐姐去哪儿了呢?他们又没有手机,无法联系上。车站里依然人山人海,可志远在人群中穿梭,就是不见姐姐的身影。志远在心中一遍遍地祈祷,祈祷姐姐平安无事,祈祷姐姐能奇迹般出现在眼前。 找了很长时间,正不知上哪儿去找,手机响起,志远一看是陌生的电话,无心接听,可电话再次响起,只得接听,原来是小毛打来的,她说姐姐一家三口回来了,志远喜出往外,三步并成两步地往回赶,一到家,便高喊 : :“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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