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赖大PK（望江鼓书）

十月金秋

404说书人嘴巴如快马，
一鞭能把几年光阴闪。
说着就到了万历十年，【1】
曲信林任满将回乡。
民众闻知联名上书，
恳请他留任在扬花！

扬花民众为甚挽留？
知县清廉爱民如子！
虽说围垦中途而止，
但华阳码头终成一圩。
帆樯林立货运忙，
商铺延绵三里长！【2】
“一条鞭法”田赋少，
徭役丁捐逐年减，
风调雨顺年景好，
民众怎不爱官衙？


好年景哪会年年有！
其中有年天大旱，
知县心如火焚自引咎，
斋戒写文表心迹。
铁板丹书沉龙塘，【3】
虔诚跪拜等降雨。
“为屑禄米，行于邑里；
惨黩之政，施于黎元；
皆吾之罪，神应诛之。
乞布甘霖，怜恤苍生！”
知县心诚感天地，
果降大雨解旱情！


【1】万历十年：公元1582年。也是首辅张居正去世及叶向高中举的那一年。

【2】华阳码头商铺、钱庄、旅馆、饭庄、妓院、酒坊、药铺、货仓及相关政府职能机构高度聚集，至清末，街道已有四里长。民国时建华阳闸，“上街头”被拆，向“后街”（现华阳镇政府周边）转移。“下街头”（即河街）一直被称为华阳港（镇），与华阳公社（乡）平级，隶属华阳区。1986年，华阳镇降格为街道办事处与华阳镇郊（乡）合并为华阳镇。华阳区、镇联署办公。1992年，华阳镇与白沙乡合并为华阳镇。2005年，华阳镇与雷阳镇（城关镇）合并为华阳镇。建国前的华阳镇比着芝麻大的话，现在的华阳镇比西瓜还大。1998年，“河街”移民建镇，居民迁至华阳镇的华纺路和通衢大道。“华阳码头”商业历史终结。

【3】铁板丹书：将祭文刻在铁板上。龙塘：后写成龙潭。在龙家塘庄（今华阳镇新西社区）。龙家塘已填建成
龙湖商城。

十月金秋

405曲知县无为而治学道家，
不抓细目只抓纲。
民生休养安居乐业，
人口猛增至七万！
知县似那甩手掌柜，
今天策马值雪山，
明日泛舟捧金湖，
或许后日看桃花！

观赏桃花有两处，
一是慈竹的桃花岭，
桃花深处映人家。
另有一处在江边，
移舟惯看白帆斜，
桃花美酒刀鱼鲜！【1】


廖县丞致仕回家乡，
晋级一等司米三石，
儿子荫补做了主簿。【2】
税监道满兼着典史。
九龙会转型上正轨，
路不拾遗夜平安！
新来的县丞人姓盛，
勤俭忠厚好搭伙。
此时官清风正民良顺，
扬花一派好景象！


【1】江边桃花，在陈家滩。后称桃花滩，现称陶寓滩。此处本是沈东南购买，因围垦中止，沈家又不见人，故此处仍是陈氏家族居住。

陈氏出自义门，知书团结，且能吃苦。几年之内，在中途而废的坝基上，筑起小圩，形成一村落。投知县所好，在房前屋后栽起桃树，并逐渐形成桃林。知县每次来访，陈家必杀鸡捕鱼，敬酒当歌。知县流连忘返，常在此留宿。
把地名跟名人挂钩，显得文化底蕴深厚，这是古今士人喜欢做的事。望江不乏文人骚客，由桃花自然想到《桃花源记》。于是，1995年版《望江县志》上就有了“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邻居县县令陶渊明，赏花留宿的故事。陶寓滩便由此而来。寓，含住、宿之意。

【2】廖县丞的家在扬花县高岭里洗粉庄（今高士镇洗粉村）。
明代官员退休后，晋升一级并按对应品级禄米的一半每月司米。廖县丞原为正八品，晋级为从七品，每月司米三石半。但朝廷不可能全给米，时常搭一些换库的布呀绢的来抵数。
荫补，即现称的“顶职”。当然，须按父职的品级大小及顶职人的能力酌情补职。

十月金秋

406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一晃就到了十五年。【1】
这天春光明媚杨柳新，
叶向高踏青出了城。
乡野酒肆幌子飘，
酒保门前把客迎。

路过酒店“杏花村”，
酒保拦住说向高：
“有请客官品陈酿，
老何酒坊听乡音！”


向高顿觉心一颤，
乡音能让人哽咽！
稳罢情绪向高笑：
“老何酒坊酒怎样？”
说罢进了“杏花村”，
被酒保领着进单间。


酒保卜通跪在地，
泪如雨下嘴抖索：
“少爷可曾记得我？
当铺的伙计倪小毛！”


【1】万历十五年（1587），南国子监司业叶向高，改任左中允，仍负责司业事务。

明有两国子监，类清华与复旦。司业类校长，祭酒类校党委书记。

左中允是詹事府太子属官，协左庶子掌管文翰。正六品。明洪武元年，朱元璋经常因事亲征，考虑皇太子监国时，再设官僚制度，会生嫌隙，于是让朝廷命臣兼顾詹事府职务。这种制度一直延续到明末。由此，叶向高任左中允，仍负责司业事务就不足为怪了。
这一年，名将戚继光去世。在日本的丰臣秀吉完成统一。

这一年，努尔哈赤终于吞并哲陈部，打下后金根基。将姓名佟佳·努尔哈赤改为觉罗·努尔哈赤。

这一年，皇帝开始不上朝。首辅申时行废除一条鞭法，为日后中央财政危机埋下隐患。纵观历史，明朝的衰亡就是从这一年开始的。

十月金秋

407向高把他仔细瞧，
真是当铺伙计叫“小毛”，
当铺查封后就失踪！
此刻心中波澜翻：
确想知晓当铺真实情，
他相信汪朝奉是君子。
可现在的身份有变化，
哪能承认他姓沈！
多年小心谨慎言语少 ，
骑虎难下怕露相。
林氏曾对他有怀疑，
看了胎记才确信！
今日若把真实身份泄，
仅欺君一条叶家灭门！

想罢笑脸看酒保，
说你可能认错人！
看你热情人实诚，
烫壶老酒谈谈心！
刚才你说你叫小毛，
你那少东家又是何人？


倪小毛起身咧嘴笑：
“你与少东家像十分！
少东家姓沈名东南，
孝母守坟名天下。
曾在县里把官做，
不知何故又被罢！
他家有田几千亩，
曾开当铺和钱庄。
沈家在安庆扬花县，
第一富户响当当！”


向高说我今日兴趣增，
且把酒菜上来慢慢听！
酒保说客官气质好，
可能是大官不露真容！
向高说我就是一商人，
今日空闲出来踏青！


酒保像遇着一知音，
说着说着眼泪滚：
“我是有家不敢回，
都是戏班子在害人。
装那家奴的高鼻子，
扮那王爷的是阔嘴！
有次偷着回家去，
才知他们是戏子！
还有那个古道满，
手上有个九龙会，
收着税捐还兼典史，
捕快、牢役都归他管！
他常去我家打听我，
我怀疑他才是主谋！”


408向高说你东家现怎样？
他家可还算第一家？
酒保一声长气叹：
“如今沈家已无人！
老东家埋在南头山，
少东家至今不见人！
天河庄原叫沈家庄，
如今沈家已败光！”


出罢酒店天阴沉，
步履艰难心沉重。
爬上城墙望大江，
思绪如潮波浪涌！
扬花二字似锉刀，
一思一锉痛我心。
那里有我的亲生父母，
还有养育我的两恩人！
年少时气傲不懂事，
让养父养母操碎了心！
如今他们皆已去，
却不能坟前烧钱冥！
一切皆因古道满，
家道败落官职丢！
我虽读四书但非圣人，
此仇不报怎解恨！


那年冬天特别冷，
扬花积雪几寸深。
一艘官船吉水靠，
四抬的官轿锣三声！【1】
官轿落在洪林寺，
住持淳空把贵客迎！
贵客官服补子是鹭鸶，
四名锦衣卫护着身！


【1】明中后期，对官员出巡的开道锣声有了规定：正从一品，九声。正从二品、正从三品：七声。正从四品、正从五品，五声。正从六品：三声。正从七品：两声。正从八品、正从九品：无。

十月金秋

409曲信林被邀进客房，
贵客悠悠把话说：
“我乃左中允叶向高，
奉储君之令查案情。
贵县代典史古道满，
有人举报他谋反！”


曲信林曾是正五品，
遇着六品他不悚。
知县一听笑出声：
“谁吃饱了肚子撑？
谋反可是杀头的罪，
乱举报不怕五雷轰？”

向高捋须将头点：
“此事我也不大相信。
举报之人叫倪小毛，
就是你们扬花人！
举报信呈至南直隶，
碰巧太子幸应天。
太子吩咐不宜张扬，
因皇上好久没上朝，
怕皇上疑他无事生非，
其目的是想早上位！
嘱咐下官低调处理，
有则惩之无则回！”


知县心想你哄鬼，
低调开道还鸣锣？
小六品还跟着锦衣卫？
知县一声长气叹：
“倪小毛是谁我不知，
可他举报得有证据！
疯狗咬人须打狗，
否则谁碰见谁倒霉！”


左中允递过一公文，
说上面条条写着清。
看后暂且莫声张，
明日县衙将他审！
承信校尉魏忠怀，
兵船等候在华阳。
今晚布兵青林铺，
防止狗急会跳墙！

十月金秋

410古道满一早来县衙，
顿觉县衙煞气重。
两个衙役门口站，
道满进后把门关。
曲知县端坐县衙堂，
盛县丞一旁把脸绷。
道满笑问廖主簿：
“今日县衙审大案？”

此时堂后屏风响，
唰唰转出几个人。
前面一人着官服，
青袍鹭鸶是六品。
那人浓眉大眼睛，
脸盘宽阔鼻梁正，
大耳垂连着络腮胡，
下巴胡须约一寸。
后面跟着锦衣卫，
身着青色飞鱼服，
腰系镶玉鸾春带，
斜挎弯翘绣春刀。
只听官员一声喝：
“将这逆贼给拿下！”


道满不知发生何事，
稀里糊涂捆在柱上。
一脸迷惑嘴里喊：
“谁是逆贼捆我做甚？”


知县起身让主座，
自己坐到案角边。
那官员一拍惊堂木：
“大胆逆贼听分明，
我乃东宫左中允，【1】
姓叶名向高福安人。
有人举报你谋反，
你如实自供免遭大刑！”


【1】东宫：詹事府是负责皇后及太子事务的机构，东宫是詹事府的代称。

十月金秋

411道满一听人惊愕，
这个罪名可不轻！
“大人可别乱扣帽，
说我谋反要有凭证！”

叶向高鼻子一声哼：
“我且问你几句话，
你是不是拉过五虎帮？
是不是又立个九龙会？”


道满老实把头点：
“说五虎帮是吓帅天宝，
其实是我五个亲哥，
那时五圣堂的势力大。
新立的九龙会是商会，
规规矩矩做生意！”


向高一拍惊堂木：
“好一个五虎九龙会！
你可知九五之尊是皇上？
说明你谋反之心早有之！”


道满不屑把话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大人也该听听小人声！
汉历有伏、九之说法，
今日三九天寒冷，
难道五九就是犯尊？
商会为甚叫九龙会？
因为涉及九个行业！
有船帮、码头和菜市，
有饭庄、客栈和城卫，
有妓院、药铺和戏院。
商会生意清清白白！”


知县一旁把头点：
“事实如此话不虚！”
向高不悦说知县：
“此案我审请慎言！”

十月金秋

412向高冷眼看道满：
“商会为何有护卫队？
且新式武器胜军队，
三把鸟铳来配备？”

道满听了心一惊，
这厮咋搞的这样清？
急忙把话来申辩：
叶大人仔细听我言!
扬花眼下成商都，
华阳、吉水生意兴。
上至湖广下至苏杭，【1】
来的都是八方客！
有交易必定有纠纷，
最终还须县衙出面。
县衙打杂十二人，
除去衙役、牢卒及马夫，
捕快也只三四人。
平常小案可应付，
大型事件谁出面？
护卫队虽说是维护商会，
其实为县衙应急作准备！
是有鸟铳两三支，
买来是旧货现已报废！
不知大人是何意，
非要把古某安个罪！


知县忍不住把话插：
“护卫队治安功劳大！
三支破鸟铳岂敢谋反？
望大人莫信他人胡言！”


向高怒气冲知县：
“请好自为之闭了嘴！”
知县尴尬老脸红：
“本县案件我没说话权？”


【1】湖广：是湖北、湖南两省的泛指。元，有湖广行省，且辖贵州、广西一部分。明，改为湖广布政使司，辖今湖北、湖南两省。

十月金秋

413向高没再给颜色，
语气轻缓说知县：
“此人狡诈有异志，
不可被表象所迷惑。
一会就能见证据，
看他怎样来狡辩！”
说罢再拍惊堂木：
“把那从犯带上堂！”

只见胡春来被人搀，
浑身血迹上了大堂。
锦衣卫上前踢一脚，
胡春来跪倒在案前！
叶向高一指古道满：
“说谋反还会冤枉你？
好好认认他是谁，
是不是你任命的王爷？”


道满见状心一拧：
我的好兄弟受了苦情！
这官员怎知当铺事？
难道这厮是神仙？
不禁定睛仔细瞧，
一看觉得不对头，
这厮太像沈东南！
如真是他报应到了！


胡春来被打身虚弱，
仍然坚持把话说：
我本就是一戏子，
王爷皇帝都演过！
演戏之前都上过香，
天神也不会怪罪我！


春来之意道满明白，
是告诉他自己没招供！
锦衣卫马上又一脚，
春来被踢翻一筋头！
古道满气极厉声说：
人家就是一唱戏的，
好歹也是戏院的头。
难道为民娱乐也有过错？

十月金秋

414忽见大门哗啦啦开，
进来几个官府兵。
官府兵闪身两旁站，
走进承信校尉魏忠怀。
头戴暗红兜鍪盔，
身着对襟铁铠甲。
承信校尉本是散阶，
实为千户所一镇抚。
屯兵地设在大龙山，【1】
接过军符领兵前来。
三日前乘马去蕲州，
按部署捉来陈永福。
他的部下乘船到华阳，
今天黑早才把春来捉。

叶向高起身迎校尉，
说声辛苦将军请坐！【2】
校尉把手一划拉，
带进从犯陈永福。


老陈知当铺事败露，
一言不发跟到扬花。
衣衫不整头发披散，
浓眉如剑面带寒霜。
春来一声舅舅喊，
哽咽无语把泪流！


道满一见陈永福，
心中愧疚道不尽。
如不是当初泄私愤，
遇着程氏典当的蔡朝奉，
何来今日之灾祸，
害了兄弟连累亲人！
道满一急高声骂：
你这狗官小畜生！
诬我谋反我招认，
你怎无辜乱抓人！


【1】千户所是卫指挥使司下的一个卫所，即屯兵处。安庆卫所设在大龙山（今安庆师范大学附近）。
【2】这是叶向高的客套话。承信校尉，正六品，类大校军衔。镇抚，从六品，类团长。魏忠怀算不得将军。

十月金秋

415一句“掌嘴”叫声起，
锦衣卫上前动了手，
道满脸肿血水流。
陈永福突然把话说：
“不知小民犯了何罪，
无缘无故被抓到这里？”

叶向高冷笑把话说：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因果报应天道不欺。
让证人倪小毛上堂！


倪小毛没再做酒保。
向高见他精明人谨慎，
在国子监安排一闲差，
实为家奴照顾起居。
小毛仔细把人辨，
“就是他俩不会错！”


知县不解问向高：
“这是何人么事不会错？”
向高顿了顿把话说：
“这里曾经有个沈氏当铺，
因一幅古画被应天府查抄。
不知大人可知此事？”
知县说这事我知情，
当铺已改成三孝祠！


向高一指陈永福：
“这两贼就是当画人。
冒充王爷把当铺骗，
骗了一千多两银！
幕后主谋就是那黑货！”
说罢两眼冒火看向道满。


知县见此心一颤，
其发怒神态有印象。
曾经金玉闹县衙，
沈东南发怒就这模样！
如左中允就是沈东南，
这是公报私仇要搞死道满！
知县有心帮道满，
他不想治下出反贼，
无论真假脸上不好看！
“原来就是一诈骗案！”

十月金秋

416向高也知定谋反牵强，
可不这样怎惊动太子？
太子不支持拿不到兵符，
无兵怎把仇人拿？
况诈骗案轮不到他管，
不亲手惩治怎消此恨？
想罢暂且先休堂，
理好思路再把老鼠耍！

此时洪林寺展凤塔，
七层塔檐响风铃。
左中允立于顶层上，
远眺大江心潮难平！
雪后天晴白茫茫，
大江如练挥头东。
不闻鸿雁北来声阵阵，
不见芦花漫舞如飞雪！【1】
扬花是我的伤心地，
如针如刀戳我心，
有朝一日发达时，
取她原名叫望江！【2】


【1】前书有叙述。新任知县曲信林举孝廉考察乡试落榜的沈东南时，让他与新科举人李廷柏同时作文。沈东南在一炷香内作《扬花赋》一首，概括性地介绍了全县历史地理及人文状况。结句是：“大江东逝，白帆片片，浪淘千古风流人物，令天下豪杰望江兴叹；鸿雁北来，人字行行，舒展芦花飞絮如雪，引无数贤良报国齐家！”表达了当时报效国家的意愿及热爱家乡之心声。

【2】前书已介绍。隋开皇十八年（598），将义乡县定为望江县。宋庆元年间（1195—1200），因兵乱，县衙迁对江香口。元初，县衙虽迁回，但因自然灾害、病疫流行，县治废。时望江四分五裂，一部分本属江西省，一部分依石牌（今怀宁县），一部分依熙州（今太湖县），一部分依东流（今属东至县）。明，朱元璋为恢复战后经济，大量移民至此，并设立扬花县。因沈东南（即首辅叶向高）原因，扬花之县名未见于任何史志。凡跟沈东南有关的事，也全部缺失。

十月金秋

417魏忠怀与知县是挚友，
来扬花自然要拜见。
二人对酌县衙里，
知县一声长气叹：
“左中允小题大做有蹊跷，
不知老弟可见端倪？”

魏忠怀亲见堂审事，
也知向高把屁当把戏。
但他无意参与衙门事，
只知听鼓下楫桡。
“如不是曲兄在扬花，
哪会卖力把兵调！
还有一事不相瞒，
有一堂弟叫忠进，【1】
自幼聪明却淘气，
爱上赌博喜酒色，
现自骟割进皇宫。
愚弟有心巴结左中允，
望他照顾堂弟进东宫！”


知县本想告诉魏忠怀，
疑左中允即是沈东南。
见此不好再讲出，
只说老弟人聪明，
小伢子唱戏图热闹，
大人莫去跑龙套！


魏忠怀一点心中知，
写好公文交传令兵。
让他报告左中允：
抓捕任务已完成。
卫所有事须急回，
请中允盖印好回营！


【1】魏忠进（1568—1627），自骟入宫时自认有辱家门，改名李进忠，由才人王氏复姓。后，皇帝赐名魏忠贤。煊赫一时，人称“九千九百岁”。

十月金秋

418承信校尉执意要走，
叶向高没理由予以挽留。
他知九龙会树大根深，
案子未审清人犯带不走。
即便将人犯强行带走，
此案移交他就沾不上手！
如果定个盗窃案，
失主不会承认藏国宝。【1】
偷盗罪行有大小，
找不到赃物怎结案？
如果定个诈骗罪，
按《明律》跟偷盗差不多！
无论定个么事案，
若陈永福二人把事扛，
都难跟古道满牵扯上，
岂不是白白忙一场？

想来只有出狠招，
激他造反自投罗网！
可魏忠怀兵船已开拔，
没有丝线怎织网？
衙役能用的只上十人，
何况还是古道满手下！
生父淳慧身手好，
但无人知晓他在哪！
无奈去找住持淳空，
或许庙里有武僧！


没等向高布署好，
来个捕快自称余一丁。
此人已升捕头不满足，
见风使舵想上位。
虽说典史只是未入流，
可好处不知超多少倍！
官场如商场，人往利边行，
浸淫时日久，好人变坏人！


【1】：明朝规定，除诸侯王外，家有国宝必须上贡。当年，骆知府发现古画失窃后，至所以不敢大张旗鼓地去查找。

十月金秋

419叶向高认识余一丁，
此人办事不算差劲。
他来举报古道满，
说典史让他联络人，
安排几人假劫狱，
里应外合放人犯！

向高听了心暗喜，
果然计策起了作用。
向高知他讲江湖义气，
对陈永福二人施酷刑，
并有意让他看见惨状，
以激起他的仇恨心！


向高问那余捕头：
“此事可有几人知？”
余捕头说只有他一人。
“典史让我告知九龙会，
千万不可轻举妄动，
规矩做生意才太平！
又让我密告古道勇，
带全部家眷去避风；
五个哥哥暂留下，
带两竹床来抬人！”


左中允拍拍捕头肩，
说你是个好官坯，
我会向安庆知府推荐你。
此事不要报告给县衙，
一切按他说的执行，
我自有办法一网打尽！


420知县牢中看道满，
毕竟是他手下吏。
他来扬花十一年多，
还有几月将致仕。
刚来时一腔热血要围垦，
谁知民众不大关心。
民众不关心，事情难办成！
自思身影正，带动官风淳。
官吏无私欲，即是施仁政。
仁政民自富，何须瞎折腾！


印象最深两个人，
一是沈东南，一是古道满。
沈东南是我亲手提，
举了孝廉任主簿。
腹有才华但人自负，
家有万贯却不珍惜。
最不该通奸别人妻，
落个官丢人失踪！
虽说左中允像东南，
此事无据哪能乱讲！


古道满好似田野草，
给点阳光就疯长。
开个药铺名声好，
免费诊病药价不高；
年纪青青掌管九龙会，
关了赌场自古稀少；
维法护安功劳大，
却不找县衙要一毫；
商税田赋取之有道，
百业兴旺文化活跃！


唉！过去的事情不再想，
可惜了两个年轻人！
不管道满犯没犯法，
念在贡献也该看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