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れ慯城╄→ 于 2019-2-20 15:22 编辑
拓(tà)豆丝 水始冰,地始冻。在我的家乡,每到这个时候,绝大多数的百姓家里都会制作这样一种美食——豆丝。 骤然见到这个词,或许大家有点陌生,但是大多数的朋友揣测一下就知道是何意义了。豆丝,是安庆一带的一道美食,拓(音tà),是形容豆丝的制作方法。纵然中国汉字博大精深,我也难以考证究竟用怎样一个字形象地描述这一道民间美食的制作过程。姑且能找出两个接近的字,来表述这道民间传统美食的制作工序。一个是拓,音tà,原指在刻有文字或图像的器物上蒙一层纸,捶打后使凹凸分明然后涂上墨,显出图像来,这和豆丝制作的过程颇为相似;另一个是沓,音tà,多,重复的意思,因为其与豆丝制作好一张一张堆叠起来相似,但前者似乎更为贴切。 每当立冬过后,辛勤劳作的人们终于暂时摆脱繁杂的农活,手头稍许闲适。每当这个时候,人们便会制作这样一道传统美食给寒冷的冬日增添一丝暖意,一份乐趣。似乎这是一件农家人很盛大的美食“工程”,因为往往此时都会叫上亲戚或是左邻右舍的,一起切磋“厨艺”,一起品尝美食。在我的家乡这个由来已久的传统从未改变过,就像中秋吃月饼,端午吃粽子这样的约定成俗。 豆丝的制作也没有那么复杂,聪慧的人们只是把大米和绿豆这两种食材很好的结合在一起,既发挥了它们的特色,既而丰富了自己的餐桌。 人们把上等的绿豆、大米反复淘洗干净,再浸泡一定的时间,然后再一起碾磨成浆(记忆中小时候都是石磨磨出来,现在这种手工磨坊寥寥无几了),碾磨好的浆子用敞口的桶儿盛好。然后就是要准备好土灶锅台,这样制作出来的才是原汁原味的民间美食。烧锅用的柴火最好是丛毛(松针),这样才能很好地把握拓豆丝时的火候。因为农村用的大口锅,为了制作过程中豆丝的便于成型,还应该提前备有碗底大小的肥肉(菜籽油亦可代替),蚌壳,晒干的丝瓜囊。当然这些东西身在农村,便会触手可及,更多的家庭当中这些都是留存已久的“古董”了。待锅加热到滚烫,用猪肉皮或是丝瓜囊蘸菜籽油在锅上涂抹一遍,用瓢儿舀起半瓢浆儿,均匀浇在锅上,用事先准备的蚌壳,不断调整浆的厚度,伴随着“滋啦啦”的声响,不一会儿功夫,一张冒着热气和清香,晶亮润泽的豆丝粑就出锅了,小孩可以在上面洒点白糖,大人们可以涂点辣酱,蘸些许腌菜,卷起来,咬上一口,十足的美味使你无法抗拒。 接下来就是重复这一系列的工序,开始一上午或是一天的忙碌。因为在农村年轻人都在外闯荡,逢年过节才回家,拓豆丝的都是家里面的长辈们,为了给自己的儿女或是亲朋好友也能赠送一点,往往就要多拓一点。正所谓赠人以美食,手留余香。 新鲜出炉的豆丝可以炒着吃,也可留存数日,当然要想很好的保存乃至更长时间,就是将豆丝粑切成丝,然后晒干,密封保存,那样就可以保存很久。晒干的豆丝可以在来春用来煮着吃,下火锅吃,炖着吃……只要你敢尝试,绝对都是美味佳肴,这其中数我最爱的就是豆丝鲫鱼锅仔,行文至此,我也不由得垂涎欲滴了。 豆丝,虽为普通,然而就是这样一道简单的美食,在我的家乡却是馈赠亲朋好友的佳品,东家拓好后送给西家,稍后西家拓好的又送给东家,之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就在这一来一往间尽显邻里和睦,互助互爱。如果来年,身在异乡的游子能够在闲暇时烹饪一道来自家乡的美味,是不是更有家乡的味道和来自家的温暖。 时下的家乡已是寒冬季节,清晨的原野一片霜白,太阳似乎也懒得起床,迟迟不肯露面。约摸中午时分,阳光暖洋洋的洒下来,从集镇到乡村,隔三差五的门前,你就会看见有三三两两的人们聚集在一起晒着太阳,拉着家常,或打着毛衣,或织着暖鞋,这些艰苦岁月中才操起的活儿如今却是一种时尚了。这一派景象倒也使得这萧寂,肃杀的冬日有了几分祥和,几分安逸。这是闲暇、安详的冬天,是天地孕育新生的周期,是万物复苏前的黎明,庄重而深邃。 我爱家乡的美食,人们的淳朴,更爱家乡人们在平凡中对生活孜孜不倦的创造和发现,对美好的向往和不懈的追求。 2014年12月19日傷城·髙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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