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 婆 子 (小说)

一家之主

好文

乡野风轻吹

漱石枕流 发表于 2015-5-18 22:12
还望多写啊

谢谢鼓励。

乡野风轻吹

LDW 发表于 2015-5-18 23:08
欣赏，支持原创。如今农村"疯婆子"不多了。还是小小说好看。

谢谢欣赏！

淡淡的香

好文！欣赏～～

无与伦比

不错啊~

乡野风轻吹

天山童姥 发表于 2015-5-18 23:28
好文章，吸引人。认真看完了。
“惹事生非”恐笔误，“事”当为“是”。

谢谢版主点评和提示，“笔误”已改正。

乡野风轻吹

天山童姥 发表于 2015-5-18 23:28
好文章，吸引人。认真看完了。
“惹事生非”恐笔误，“事”当为“是”。

谢谢版主点评和提示，“笔误”已改正。

漱石枕流

乡野风轻吹 发表于 2015-5-19 08:41
谢谢鼓励。

先生客气了

武昌湖鱼

疯得精彩

乡野风轻吹

一家之主 发表于 2015-5-19 08:17
好文

谢谢点评！

风雨

很好看，引人入胜

乡野风轻吹

淡淡的香 发表于 2015-5-19 09:18
好文！欣赏～～

谢谢点评，向您问好！

乡野风轻吹

无与伦比 发表于 2015-5-19 09:28
不错啊~

谢谢来访，谢谢评价。

乡野风轻吹

武昌湖鱼 发表于 2015-5-19 10:25
疯得精彩

谢谢点评！

野渡舟横

最好用望江方言写，标题应该叫洽（qia）婆；
推荐个陕南方言小说《筑巢记》
去年快入秋的时候，脑壳一热，把几间土巴房子给卖球了，没得住的，只好想办法盖新的。从作出盖新房子的决定，到选庄子，再到正式动工，直至眼下，已经是一年多的日子。房子终于快弄起（完工）了。
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所经历的苦和累，所遭遇的不平与尴尬就是说上一天搭八夜也说不完。我发过怒，诀（同骂）过人；我低过头，送过礼，求过人；我遇到实心实意帮我的真朋友，我也遇到过日沟子整我经的假善人。
      个中酸甜谁人知！
      于是，我就在闲下来的时候把这些一点点记下来，留个纪念而已。因为工作也忙，没有稳定的时间，只能想哪儿写哪儿，也不讲究个写文章的章法，只当是跟哥们弟兄一起谝广子吧，望读了它的朋友见谅。
另外，近年来我一直在注意陕南方言。因此，我在下面的文章里尽量使用陕南的方言土语，有些方言土语字、音可能弄不准确，还望伙计们帮帮忙。多谢了！
起因
      虽然我已经是四十老几的人了，虽然早已是四口之家的当家人了，虽然已经是一个拥有快30年工龄并且享受副科级待遇的公务员了，但我从来没想过要自己动手为这个家筑个巢——建两间像样的房子，更别说建楼房了。说不想是谎话，事实上是不敢想。平日里跟伙计在一起谝广子（即聊天），都说一个乡镇干部如果不搞腐败，如果没有工资以外的收入，想盖楼房那简直是做梦娶媳妇。你想啊，几年以前，一个乡镇干部一年还不到一万块钱工资，而且还是毛收入，这儿扣一点，那儿捐一点，完不成工作任务再惩一点，加上人情大送，加上养家糊口，还有几个剩的呢？三年以前工资涨到1000多了，但一年下来也只有一万多的总收入呀？能建得起房子吗？前年本单位英年早逝的老贾五六年前建了两间楼房，而那时候只要能弄够五六万块钱就能把楼房建起来呀，他倒是建起来了，可直到他死去不是还欠着两万元的债吗？
       而现在建两间楼房起码得十几万。十几万，对于我们穷光蛋来说，那真是天文数字呀！
      因此，我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要想着去建楼房。
      但我却真的要建楼房了。
      那是一念间做出的决定。
      那是去年夏天，我突然说想把那几间土巴房子卖了。那几间土房是我五年前花15000元买下的，在那时这也不算便宜。虽然只一万多块钱，但我仍然借了一半的债，直到去年才把帐还清。因此，我当时也只是说说而已，心底里并没想卖。虽然那几间土房早已天穿地漏，一年要修补好几次，一到雨季常常是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住不安宁。但毕竟能将就着住呀，卖了，又建不起新的，往那儿安身呢？然而话却传了出去，竟真有人要买我这房子。那人问我：“听说你房子要卖？”“是说过这话，但还没想好呢”。那人又说：“如果要卖的话，言传一声”。我于是又说：“如果能给到5万，那我就卖了”。我当时喊这个价，其实是不打算卖的，我想他一定不会给那么多。没想到他竟然答应了。
      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呀，又是伙计，能反悔吗？于是就这样卖了。于是就动了建新房子的念头。
      其实，我也想过到县城去买点房子，但算了一下，用同样多的钱去买商品房，不如自己建。自己建的可以按自己的设计去搞，而且面积也超过买房的一半，只是费事得多，辛苦得多。
虽然我没有亲手建过房子，但我知道建房子这活路一旦架起势来（即开始），狗球马卵（即杂七杂八）的事情多得很，最日巴歘(歘，读chua。意即最难弄的事)的事情可能是弄钱。可我没想到还有很多比弄钱更日眼（与“日巴歘”相似）的事情呢。

弄钱
      虽然作出了建房的决定，但我还得划算一下资金。否则心里没得哈数（即心里没底），这个决定也就球用没得。我先请人作了个预算，结果是：新建两间两层，包括装修大约需要16万元。也就是说，我得举债10万元以上。如果全靠贷款，一是按我的收入只能够付利息，而没有还本的能力，这怎么得行呢？二是按我的收入标准，人家敢贷给我那么多吗？因此，我得求助亲戚朋友。
      都知道，问人家借钱是很日眼的事情。提前想半天，往往到了人家面前却是赖蛤蟆嘴巴抹了胶水——张不开口。况且我的亲戚朋友当中，有钱的并不多。我的哥兄老弟都是穷得卵子打板凳响（跟穷得叮当响相似）。但我还是得找他们。我先回到老家打听有没有希望，结果他们都鼓动我搞，也愿意尽最大的努力帮我。然后，再打老婆那方面亲戚的主意，结果一样，并表示愿意给予最大的支持。后来算了下，在亲戚朋友那里可以打到7万左右的主意。这其中有一部分人家是绝对不会要利息的，但大部分我得按定期存款的利息付给人家，否则人情债欠大了，我心里也很不安。
      自己有卖房子的5万，能借7万，再贷几万元款就没麻达了。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我老婆的一个表妹，她在南方打工没几年，自己承包了一个什么店子，也还处在创业的初级阶段，正是积累资金的时候，可人家一下子就借了我们3万元；还有我大哥，自己住着早已需要翻修的破房，因没钱搞不起来，却把仅有存款全部借给我了；还有小时候的一个大伙计，一直在家务农，我从没帮过人家什么，结果我一开口，人家也就答应了，虽然我承诺按定期存款付息。
      在这里，我想先向他们道一声真诚的感谢！
      事实上，16万远远不够。也幸亏当时人家只预算了16万，否则会把我吓得打退堂鼓。而当初鼓起勇气搞了，先是人弄事，后是事弄人，它逼着你把事情搞下去，结果也就搞成了。

选址
      2004年8月，我们从集镇下面的凤凰小学搬到集镇上游、女娲山下面的老县街，在那几间土墙房子里住了4年。虽然住的时间不长，虽然那地方左右团转的环境并不是十分美气，但我对老县街这地方还是有着比较深的感情。少年时期，我在老县中学上学，一到哈昼（下午），就经常三五成群地到街上玩，那时住在这街上的都是吃商品粮的居民，吃的穿的住的，是多么令我们这些穷山沟的孩子眼馋（方言：意即羡慕）！那时就想，如果将来能住在这街上，多好啊！几十年后，我终于有机会住在这街上了。
      说这些话，意思是我要新建房子首先还是考虑在老县街上下选择地址。这里除了上面说的因素之外，还有一点就是这里空气没受到污染，吃的水也是很干净的，住这里安宁啊。
于是，我请了个地仙儿，上至东关，下至街头，过过细细地察看，却没有一处理想的庄子。无奈之下，只好到集镇所在地的稻草街选址。当然，稻草街是我们这里的经济文化中心，发展得比老县街快，也有不少优越的地方。地仙上上下下找了好多处能建房子的地方，最后认定我现在建房的地方最理想。这里坐北朝南，前面视野开阔，后面的山势还挺有讲究的呢。
就这样拿定主意了。现在的问题是能顺利地把这地方弄到手吗？

上界
      三年前，在集镇建房办理征用土地手续由集镇办公室负责，而现在镇上把权力下放了，由村上管理。也就是说，我能不能把选中的地基弄到手，第一关在村上。我今年恰好又在这个村上驻村，多少有一点近水楼台的意思。但为稳当起见，我还是事先找到村上主要负责人打听情况。结果回答是：“你在我们镇上也算是老革命了，又具体联系我们村的工作，这个忙再不帮还要得了！（陕南方言：不合情理）”有了这话，我连忙说：“那请你约个日子，早点把界上了吧，办好了就是一宗事，心里也踏实了。”（解释一下：所谓“上界”：就是到实地勘察丈量明确房屋地基东西南北的具体界限。）
      心里有哈数了，然后我又专门抽时间分别把村上两个主要负责人请了一下，当然，这也是起码的礼数。接着，就定了具体的日子，又把国土所的人请来，带上皮尺，到现场丈量——宽8米，长26米，有3分多面积，很不错的。虽然是两间房子的地基，但面积比较大，这也是我看中这地方的又一个原因。除建房子外，还能余下一分多地种点菜蔬什么的。
      给村上数了几沓票子，又交耕地占用税，又交土地开垦费，又交什么管理费，又写了申请，又填几张相关的表格交给国土所， 终于，该办的都办对了（方言：结束的意思）。
      常言说，万事开头难，而我这个开头算是很顺溜的，不亦乐乎。这下，我得陪他们好好痛饮几杯了。

领教
      我要建房子的消息一经传出，就有好几个包工头儿找到我，说想把活路揽下来，有的当面讲，有的请人捎话，而我的回答一律是“还没想好”。我之所以一个都不敢答应，是我对他们没有一点了解。更重要的是，在这之前，我对建房以及与建房有关的知识一塌糊涂。比如什么是水泥标号，什么是打现浇，什么是圈梁地梁，甚至连三通、直通、外丝、内丝，线管子、线盒子都找不到（陕南方言：即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因此，哪个包工头老实一点质量把得严一点，哪个狡猾一点活路做得差一点，我都得细细法法（方言：仔细）地去打听；在施工过程中，作为主人应当注意哪些方面的事项，咋个弄法儿才能最大限度地省钱，等等，我都得事先向懂家子（陕南方言：懂行的人）领教。
      我开始做有心人了。到人家屋里做客，我喜欢东张西望，观察人家的房屋结构，跟人家谝建房子的得与失。我并且还专门驱车近百里跑到一个亲戚那里去领教。
      这个亲戚是我老婆的表妹夫，洛河人，也是一个小小的包工头儿，对建房子当然很懂经（即懂行）。我挑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买了礼行（方言：礼物），骑上摩托，走了三个多小时，来到了这个亲戚的家里。
      那天他本来忙得不得了，但我们是头一次到他家，算是“稀客”，所以他撂下手上的活路（方言：活计）就回家陪我们。
直奔主题。我说：今天来主要是为我盖房子的事，想先请你毛大毛（即粗略地）算一下要花好多钱，然后还要问你一些具体的事情。于是他就取来笔纸，给我算钢筋要好多，水泥要好多，砂子要好多。毛账算出来了，我又问他情愿大包还是小包。此前，我只知道大包，啥都是包工头的；小包呢，一切材料都是自己的。他告诉我：私人建房子一般都是小包。一来能省万把块钱，这不是个小数目；二来包工头不会偷工减料，质量一般会得到保证，只是狗球马卵的都要自己去买，要多受些麻烦。他这一说，我当然只能小包了。
      了解了这些，又请他帮我设计房子的结构，讲解要注意哪些事项，哪些能省得，哪些省不得。这下，我心里就更有哈数（即有底）了。
      接下来，我开始盘算选择什么时候破土动工。
      可我万万料想不到的是，事情却在一夜之间仰瓢（即变挂）了！

突变

      当我兴致勃勃准备找人查看开工日子的当口，一天早上，村支书猛然对我说：“哈了啦（陕南方言：即坏了、糟了），你房子怕是盖不成了。”
      “你说球话哟，我钱都交了，界上了，手续办了，懒门（方言：即怎么）盖不成？”
      “是真的，我不哄你，这是大事呀，我咋得（方言：即怎么会）哄你呢。？”
      “是懒门个经（方言：即怎么回事）你总得给我说哈吧。”
      “具体你问镇上，我听说是那个地方要给文化站和法庭留着。”
      “那我们咋没听说呢，就算有这回事，那他们顶多也只是个打算，并没决定下来呀，而我已经征过了呀！”
“我只晓得这些，其别的你要问镇上。”
      于是，我只好问镇上领导。“我上边房子卖了，没处住，想盖点房子，征地手续也办了，可我听村支书说那个地方弄不成了，是真的吗？”我说。
      “是弄不成。要给人家单位留到（方言：即留着）。”领导说。
      我又说：“领导，我现在地也征了，再说不怕你笑，活了大半辈子，工作了快三十年，弄不起房子，下不了决心。现在也是      把我逼得没办法了才下决心建两间房子。我请您一定要帮这个忙，把我支持一下。我从心底里感激不尽……”
      领导说：“那对不起，实在是没办法，县上领导说了话的，你叫我懒门给领导交待呢？”
      我又说：“……”
      我又说：“……”
      我又说：“……”
      我又说：“……”
      还是不行。
      看来是真的没得希望了。天下之大，到处都是房子，到处都在建房子，到处都是地皮，懒门我就弄不倒几平方米的庄基？懒门煮熟的鸭子还会飞了呢？
      煮熟的鸭子真的飞了。

转机

      煮熟的鸭子竟然飞了！我咋得甘心，想了好几个晚上，球的法，只好再去找村支书帮忙。
我找他有几个原因。首先，这块地本来就是他个人（方言：自己）的承包地，他如果摁着不卖，哪怕是单位建房，也有点难办，至少会有一些麻烦；其次，在这个村上他说话，说一句算一句，我的话镇上可以不作数，但如果他坚持一下镇上可能还会让出几米地基。
      我对支书说：“我没得办法了，好话说了一大堆，还是不行，我只有再请你出面，看还有没有一线希望。”他说：“你先莫急，这块地是我私人的，万一弄不成，我不卖了。你先等几天，我找机会说一下试个伙（即试试看）。”
又过了几天，支书传来消息说：“有情况了，终于答应让出两间。”
      “你该不是说乐话（即玩笑话）吧？”我有点似信非信。
      “脑门的（方言：意即真的），将（刚）才把事情说展。”
      “那太好了，太感谢你了。”
      可是，他又说：“不过，还有个经文（意即问题）呢。要你跟文化站拼齐盖。”
      “这又是懒门个经呢？”我问。
      他回答说：“意思是你房子的前檐要跟文化站拼齐，前面的面积要让出来作公用场地。”
      我说：“那都好说，只要能盖够8米进深，让就让吧。”
      可他又说：“那可不一定，反正你这个房子到时候可能还是不好弄。”
      ……
      不管咋说，总算有了点转机。至于怎么盖，到时候再说吧。
      村支书的话我当时我没细想，哪晓得后来房子真的是盖不成。

僵局
我的房子什么时候能够架势动工，取决于文化站啥时儿放线。因为镇上要求我房子的前檐要跟文化站拼齐，文化站不开工放线，我也就无法动工。
那天，文化站建设终于开始放线。除工程承包人、文化站负责人外，管集镇的X主任在场。因文化站建设与我房子建设关系特殊，我也主动到场看他们的线究竟咋个放法。
要说明的一点是，这里的地形是东宽西窄，即从前面的街道往后垂直丈量，我那里平均长度为26米，而到文化站处就有28米。而文化站房子的进深只要5米。如果文化站一直靠后建设，那么我房子的进深就连5米都不够。
因此，文化站在放线的时候考虑到这个因素，适当往前放了几米，后面留出几米空地。这样一来，我的房子按8米建还勉强建得成。
可是到了第二天，镇上领导回来一看，后面还留有空地，说这样要不得，必须再往后退。X主任等人说：“那老X（即本人）房子咋盖得成了呢？后面是沟，沟后面又是人家的秧田，又没征过来。”领导说：“那让他自己掏钱再征过来不行吗？”
结果，领导还是坚持往后退了三米。
这样，我的房子是彻底建不成了。首先，后面的秧田即使我愿意掏钱也征不过来，秧田下面又是国防通讯电缆，再说人家好端端的一块田，能在中间切一溜子卖给我？那人家还怎么耕种呢？其二，我也不愿意淘那个气，花那个钱。我几万块钱买下两间房子的地基，面积200多个平米，而只给我留下50个平方供我使用，其余的全部让作公用，有这样的道理吗？如果我房子勉强盖得成，那让也就让了，可现在就是让了我房子也建不成！
我找领导说，领导说那没办法。我说怎么没办法，人家房子都顺着街道建的，我也能顺着街道建呀，并且也丝毫不影响美观呀。领导说：反正不行，能让你在这儿建我们已经作了很大的难。难道让政府听你的？
我无话可说了。领导说得也对。不能让“政府”听我的。
建不成就建不成，先撂下再说。

解冻
盖房子的事我无计可施，一直僵着。那些晓得我要建房子的伙计见了我就问房子盖到啥哈数（方言：即什么程度）了。我就如实地告诉他们我遇到的难题。有的伙计就说：“地基是你买的，手续也都办了，你按你的想法搞，他还能把你的球搬到阳坡晒太阳（陕南俗语：即不能把你怎么样）？你不能太软弱呀！”
我说：“人家是领导，又在一起工作，能来硬的吗？如果弄翻了，以后的日子又咋个过法呢？”
又有伙计说：“领导断鸡巴疼（陕南俗语：不在乎之意），一下台还不跟人一个球模样子。”
又有伙计说：“你晓得个卵包子呀，在有的地方，领导就是道理呀！”
……
伙计们帮我发牢骚，而我却不能跟伙计一样去骂领导。我倒不是怕领导，而是不想把事情搞得那么难堪。
终于有一天，我打开电脑，把QQ登上，不少朋友都在线上，我却不知道跟谁说什么。结果就有人找我聊。问我：“在做么子？”这人是教育局的一个朋友，20多年的交情了，说话非常随便。
“在生闷气呢。”我说。
他又问：“为啥子，能说说吗？”
我说：“说了也白说。”
他又说：“你说出来试试吧。”
于是我就说了。同时我还说：“我知道这人的哈数，如果没有交换条件，是不会买谁帐的。”
他说：“好像有个机会，他老婆是教师，正在申请晋升职称，可现在指标有些问题，我不妨先找一下相关的领导试试，如果领导愿意帮他这个忙，就以这个条件来跟你交换，也许事情能成。试个伙吧”
第二天，他打来电话，说事情弄展了。“但你们领导说你建房子的地基已经弄好了啊。”我说：“哪里呀，压根就弄不成。”
朋友又说：“那你赶快去跟他说，我已经给他说了。”
我于是连一分钟都没停留直奔领导办公室。领导非常热情。我直奔主题：“按现在的情况，我房子盖不成。我已经骑虎不得下背了，还是得请你行个方便，你都不帮我，那还有谁帮我呢？”
他说：“我咋能不帮你呢，自己的干部，又是老伙计，你想咋弄呢？”
我说：“我想顺着街道盖，跟人家的房子拼齐。否则咋弄得成呢？”
“这还不简单，要是别人肯定不行，自己的干部我还能不答应吗？你房子盖不好，我心里也过意不去呀。你就按你的想法搞吧。”领导又说。
我很激动，连忙说：“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呀！那真是谢谢你了，那我马上架势（方言：开始）搞。”
上个月的僵局，终于解冻了。

动工

      地基的问题以及怎么建的问题有了着落之后，还撂置了一段时间，原因是村上打水泥路，拌料场刚好在那儿，搅拌机就架在我的庄基边儿上，弄得我无法开工。我又是这个村打水泥路的主要负责人之一，总不能因为我要建房子而把打路工程给耽误了吧？
      眼看到了冬月下旬打路工程迟迟不得完工，我急得不行却没办法。恰恰这时教育局的朋友又打来电话问：“你房子开工没有？”
      我说：“还没有呢。”
      他又说：“你赶快搞，有麻达，那个领导老婆晋升职称的事黄了。”我一听，急了，“那他要是晓得了不是就pia杆儿（陕南方言：意即糟糕了）”
      朋友说：“他现在还找不到在的（陕南口语：意即不知道），你只要开工建起来了，他就是知道了还能把你球咬了（陕南俗语：即奈何不了你）？”我一想，是这个理儿，幸亏这位朋友及时提供这一信息。
      正好，村上道路硬化工程也在这个时候搞放下（结束）了。我简单地请人查了一下日子，定于冬月25日（公历2008年12月22日）开工。
      这天，工头老任叫我买炮子放一下，我拒绝了，一是自从我开始筹划建房子以来，一直曲曲折折，领导都在找我麻烦，如果再一张扬，恐怕又会惹出什么事来；二是我这个人本来就比较低调，不喜欢出什么风头，加上我这么小一点工程，搞得太张扬，可能还会惹人笑话。因此，就那么默默地开了个工，简单地备了一桌酒菜，把工人招待了一下，算是正式动工了。

用电（一）
      建房子的活路一架势(方言，即开始)，就要用电。事前我问村上的伙计临时用电是啥哈数，他们说要先交600块钱，一切材料你自己买。如果供电所有人的话，不交这个钱也行，只交个电费。我说我供电所没人。他们说那就得交600块接火费。
      正说着呢，村支书进来，说请我帮他写一个讲话稿。我就说：你跟供电所的人很那个子，帮我说一下用电的事，正好打水泥路放下（意即结束）电线、电表、表箱都是现成的，我租过来，电费算我的。你帮我说一下看能不能省下600块钱。支书说：这点小事该没麻达吧，也不让他们淘一点气，但电费你可得交哟。我说那是当然，至于你的讲话稿当然没说的，你放心就是。
就这么子，我把电表基数一看，记下来，搅拌机就开始转动了。
      接着，我用了一个晚上，把他的讲话稿也写好了。
      看起来好像一切都进展得很顺。
      然而，到底还是惹哈麻达（方言：即招来麻烦）了。地梁刚打起，供电所就来了几个人，直奔我那用电设施。我一见势法不对，像是冲着我来的。连忙跑上前用热脸去塌人家的冷沟子。我试着问：是不是我这儿有啥问题？回答说这电线要拆，这是打水泥路的用电设施，你要用要另外申请，否则是违法的。我只好说我原来没搞过这，找（知）不到哈数，还以为只要不少电费就行呢。你们看这样行不行：该交多少费用我交，线路留着，也省得到时候重接呀。人家说那不行。我不停地递烟，好话倒豆子似的给说，人家就是要拆。
      我想，村支书是不是忘记给说了，连忙打电话问。果然，他忘记给所长说这个事。我知道现在说啥都是闲的，要死球朝上，听天由命吧。所好的是地梁往下的工程已经对了（完成）。大不了工程先停一段时间再说。
哪晓得，这一停就停到了第二年春节过后。

用电（二）
      按照农村建房子的老哈数，地梁往下的工程算是基础工程，是不上施工合同的，材料费、劳务费花好多算好多。我毛算了一下，仅这点工程就花了我五万九千多元，也就是说我自己卖房子以及近几年攒的一点钱已经花没得（方言：没有）了。可我的房子才开了个头，加上临时用电的事又搞日塌（方言：搞砸）了，越想越觉得不是个经。
      在用电的事上，也不怪我想捡便宜。从理上说，电线电表等狗球马卵的材料都是我从打路施工队那租过来的，我用电给电钱，凭么子要如外交600块钱。如果是规定，那懒门（怎么）有的人又可以不交？这好比我自己花钱把车子买了，你把我车子弄去给我拉材料，要我出运费不说，还要如外给你加油钱。这世上有这样的理吗？这些事不想起还罢了，一想起来真是把人的鸡巴都能气个弯大弓。
      言归正传。话说一开年，工头老任就给我打招呼说：“正月20是个好日子，我打算那天动工，你趁早找供电所把电弄好，到时候如果没电可就球了。”没法儿，只好又涎着脸去求人家。人家说，你先写申请。于是，我就按人家说的写申请。申请写好了，交给他们，问：“还得交点钱吧？”
      人家说：“那肯定，哪有白用的。”
      我问：“那大概得好多？”
      “估计怕要两千多呀！”人家说。
      我以为他在开玩笑，因此说道：“你该不是开玩笑吧？我不是听说只要600吗？”
人家说：“那是几年前的老黄历了，现在的规定是每个马力交260元，你一个搅拌机至少5个马力吧，还有震动棒，仅这就要1300，每个横担又是一百多，还有瓷瓶，还有劳务费等，算下来没得2000怕是打不下来呀。”
      哈了勒！我原想事情要坏，但没想到会弄到这步田地。我原想最多不会超过1000块钱，可没想到竟然翻了番！依我当时的那个气，真想一跺脚去他妈的，老子不用你的电，你还能把老子的鸡巴搬到阳坡晒太阳不成！可是，不行啊，不用他的电，你用谁的去？现在不用，以后还得用啊！
      我把他大日了（陕南俗语，相当于“我操”），窝了一肚子的火，但嘴巴上还只能说：“不好意思，今天手头上有点不方便，改天来办吧，麻烦你们了！再见。”
走出供电所，我就找那些和我一样正在盖房子的，问人家临时用电是啥哈数，结果是有的只交了几百块，也有的确实交了2000多块。
      看来这钱是非交不可了。
      那天早上去办的时候，刚好遇到邻村的支部书记。他问我做么子，我把事情说了。他说他跟所长很熟，说个方便看能不能少交点。我们找到所长，说了一大伙（方言：意即较长时间）好话，结果免了几百，交了1730块钱。
临时用电的事，就这样解决了。
（注：关于《用电》，还有[三]，为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