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皮鞋专卖 于 2016-6-21 07:03 编辑
母亲,好怕失去你
妈妈,我真的累了
想哭了
可是我不能对你说
哦妈妈,如果有一天
你不见了
在你的世界
一定要记得我
也不要忘记
我唱的歌
------《想哭了》李泽坚
母亲病了,又一次进了医院。
雨后初晴,五月的阳光照进病房并不浓烈。母亲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吊瓶的药水一滴一滴渗入她的静脉。陪侍病中的母亲,近距离的观察她,发现母亲不仅病了,也老了。那皱纹累累的面庞,干瘪的嘴唇,枯瘦的胳膊,蹒跚缓慢的脚步,都宣告着她人生秋季的到来。生命是轮回的,我是母亲的孩子,现在我觉得母亲是我的孩子,病床上的她是那么衰弱,那么无力,那么需要我的呵护。
中午喂饭时,母亲疑问,住了几天院她心口的隐痛怎么一直没有好转?我告诉她这是前段日子她滑到摔伤的,年纪大了人,恢复起来都较慢,不能急,人家说小病长寿。其实说这话的时候,我内心酸楚无比。母亲的病去年底在市立医院已经确诊--肺癌,医院专家会诊告诉我,母亲八十高龄,动手术经不起折腾,只能采取保守治疗。保守治疗的含义我知道,那就是宣告母亲正一步步离我远去,离这个世界远去。
自从母亲得了这个病,我的心一直处在惶恐中。我知道那颗隐形炸弹会随时摧毁母亲,那个黑暗的日子会随时降临,而面对这一切我又那么无能为力,不能分担解除她的痛苦,不能改变拒绝结果。每当朋友们聊天说到某某人癌症去世的话题,心中都会泛起一阵惶恐,不敢加入其中。更甚的是每一次老家来电,心更是揪得紧紧的,我怕那一刻的突然来到。当电话中告知母亲还好时,那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人顿觉无比轻松。只不过这轻松是片刻的,那癌症家庭的阴郁很快又聚拢凝结。
母亲说在医院睡得不踏实,她想家啦。家乡那片土地是她魂牵的地方,她挂念菜园地的茄子辣椒,她挂念家中的那几只黄母鸡,她挂念隔壁的龙花妈和娥婶串门吃了闭门羹。从她浑浊的眼神中,我看到了她那苦难煎熬的过往,看到了她在田地血汗流淌的身影,看到了她一针一线的缝补。一瞬间,很多的往事连同景物交织汹涌而至:母亲的长柄锄头,母亲收割的镰刀,母亲夜间摇动的纺车,母亲推动吱吱的青石磨...是它们陪同母亲在那苦寒的日子里打拼煎熬,她打拼煎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几个孩子尽量吃得饱点,穿得暖点,站得稳点。现在熬出头了,儿女枝桠繁茂了,她却像秋天的老树,结疤累累,消瘦不堪。每次回老家,很难再见到这些陪伴母亲艰苦岁月的物件,我知道母亲老了,它们也老了。它们不见了,母亲迟早也会和它们一样不见的。
医生每次来查房,母亲总是要求要出院。她不忍心孩子们为她的病花钱,她愧疚这病干扰了孩子们正常的生活工作。每一天她都念叨花了不少钱,真是造孽,她说她这把年纪的人不用治了,即使去了也是顺头路。听着母亲的话,再看看病中孱弱的她,我泪眼隐约,这个时候她还是忘我地想到儿女。我宽慰她,现在医保,治病花不了多少钱。只要安心,病就会很快好的。孩子们还想吃她做得小麦粑,期盼着吃她种的新鲜蔬菜呢!
每天早上,医院外面都有去火葬场的车队经过,那哀乐声声听得凄慌。我知道再想吃到母亲种植的蔬菜,是一件很难的事了。任凭窗外的阳光灿烂,也给不了母亲生命一个旺盛的季节。病中的母亲曾平静对我说,父亲走了很多年,很孤单,她该去陪陪他了。可是母亲,你该知道人生的路上我不想失去你。我想对你说:你是我生长的根,你是我回归的家,你是我的眷恋,你是我的温暖。这个世界对我你是唯一,你现在离我如此之近,我不忍,我不舍,你成为我遥望的远方。
母亲,我好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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