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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的焦赛湖——作者椿桦摄于2013年春
焦赛湖的焦虑
文| 椿桦
从前，我的老师们教写作文，讲到“故乡的水”这类题材，总会罗列一些优美的词语供学生参考，比如，清澈见底、碧波荡漾、水平如镜、涓涓细流、清甜可口……那时候，我们作为生活在水乡平原的孩子，对于老师描绘的关于河流的美景，在现实中总能随处可见。如今的老师，不知道是否还教孩子们写“故乡的水”，不知道是否还提供那些我们曾经耳熟能详、引以为傲的形容词？如果是，我想，在现实语境下，那多半属于用词不当。 焦赛湖，作为赛口、漳湖、高士三镇居民的饮用水源，在十年前仍然是可以匹配那些华丽辞藻的。十几年前的一个夏天，我回老家休假时，曾去焦赛湖畔参观本家亲人承包的八百亩良田。那时候的湖水与我早期记忆中的湖水，并没有什么区别，湖面明净，清凉逼人，水草肥美，鱼虾成群。我想，这样的水质种出来的稻米，想必也是清甜的。我忍不住蹲下来，掬起一捧湖水，想象李白或朱少游的姿态，一饮而下，那口感顿时将我带到了从前。
十指纤纤弄碧波，分明掌上见姮娥。 不知李白当年醉，曾向江边捉得麽。 ——（宋）朱少游《掬水月在手》 小时候，从前方到后方，我的父亲母亲经常沿着水边行走，我也曾跟随他们走过一次：从幸福河堤走到赛口桥，穿过古镇的老街，便是焦赛湖；在焦赛湖的东侧，则是白茫茫的武昌湖……走累了，就坐在河堤或者湖畔歇一歇；渴了，就用双手从中掬水喝，或者直接将嘴巴贴在水面上，一阵牛饮。每次经过焦赛湖，我都忍不住要多看几眼，不仅是因为我大哥供职的轧花厂就在湖畔，还因为焦赛湖有着与幸福河、武昌湖完全不同的景致——它没有幸福河的狭长，没有武昌湖的辽阔，看起来，倒有些徐志摩笔下“那榆荫下的一潭”之意境。两百公顷的湖面，浪恬波静，明净如晴空；在靠近村镇的这一边，湖水在绿树的掩映之下，显得极为幽深。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被焦赛湖与武昌湖所滋养的赛口老镇，自古至今，人才辈出，是真正的风水宝地。水，在传统风水学中，有着至为重要的意义，比如，“聚水为财”，“天一生水，地六成之”，“水气不润，土枯不养，故乏财用”，这些说法，都记载于风水古籍之中。全县唯一乡镇一级的安庆市示范性中学——赛口中学，在对外推介的文字中就强调其坐落于“人杰地灵的焦赛湖畔”。事实上，这所中学的确培养了不少的英才，其中不乏名人大腕。 但是，那些大多已成为往事。当“水气不润”，地方还能“聚水为财”、“人杰地灵”吗？ 假如焦赛湖有知觉的话，如今的它，正处于深深的焦虑之中。近些年来，由于环境污染逐渐加剧，文人墨客笔下的“焦赛湖水清又清”已变化成“焦赛湖水青又青”。乱扔垃圾、沿湖养殖户投放粪便、外来车辆偷偷倾倒污物，使得湖面产生了大量蓝绿藻。一到夏天，在高温的作用下，湖面就会散发出臭味，以至于，周边居民不得不停止使用自来水。今天上午，我从家乡微信群中看到一段消防车送水下乡的视频，似乎表明，眼下消防队取代了自来水厂，接管了居民饮水事宜。在丰水期里，水乡居民却要靠消防队供水，无法不让人感到悲哀。
▲今天的焦赛湖——转自望江在线 ▲消防官兵下乡送水——视频截图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同样，河流不是一夜污染的。四年前，《新安晚报》就报道了本地养殖户与外地车辆投放粪便进入焦赛湖的问题。如果这个报道在当地能够产生足够的警示性，那么，四年来，湖水的水质应当会朝好的方向发展，而不是相反。近年来，每当回到故乡，看到那熟悉的白茫茫的河流，变得越来越像草原，看到网络图片上那漂浮的蓝绿藻，内心总会感到失落和怅惘。
那漂浮的蓝绿藻，是河流的眼泪，更是父老乡亲挥之不去的焦虑与疼痛。保护母亲河，净化母亲河，不知从何时起，人们连口号都懒得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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