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秀》续5

羽扇纶巾

       小说     《秀》续5

       到晚上十二点多，闹洞房的人才陆续散去，王小华喝得醉薰薰的，上床倒头便睡，秀却睡不着。想着这头热热闹闹，喜气洋洋的，可那个家冷冷清清，凄凄凉凉。老父亲老泪纵横，无助的眼神眼巴巴地望着秀远去，一想到这些，秀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越哭越伤心，由抽泣变成了哽咽，由哽咽变成嚎啕，把王小华吵醒了，他抬头一望，见秀坐在床头抱膝而泣，马上爬起来问: “ 怎么啦？”

       秀哭着说 :“  老父亲一个人在家多冷清呀！”

      “ 志远早就回家了哇？” 王小华有些不解地说。

      “我是说你家这里热热闹闹，可我家却冷冷清清……”

       “两家离得这么近，到时我常陪你回去好啦。”

        王小华好不容易将她哄入被中，两人说了一夜体己话，王小华早就犯困了，只得闭着眼随声附和她。

       按照当地风俗，二朝会亲，三朝回门。回门那天，秀早早起来，与王小华一道回娘家。志远买来长鞭，老远就燃放鞭炮迎接。秀一进门，看到姑姑姑爷.  舅舅舅妈全来了，王小华上前一一敬烟。吃午饭的时候，大家有说有笑地围坐在一起，吃到后来，开起了批判会一般，这个说: “ 你不能亏待了秀，秀是个勤劳苦命的孩子。”  那个说 :“ 你要是欺负了她，那我可就不会放过你。”

         王小华象鸡啄米似的只管点头，说 :“会的，会的。”

    “你会欺负秀？” 姑妈问。

    “会的，会的。” 王小华酒喝得有点多，也没听清别人说什么，只管点头说 “会的会的。” 说得大家都笑了。王小华这才反应过来，说：“ 我会好好对待秀的。”

       临别的时候，胡有根拉着秀的手说 : “ 要常回家转转。” 秀说不出话，她拼命忍着不让泪水在老父亲面前掉下来，王小华在一旁说 : “一定！一定！”

       回来的路上，秀哭得好伤心，王小华只得在一旁不停地劝着。秀一回到家，便躲进了房间，王小华又将洗脸水端入房中。

        王家也有十来亩地，王小华不让秀下地干活，正好现在地里也没什么事，可秀平时在家做惯了，现在什么事也不让她干，她反而有点不适应。没事的时候，她拉上王小华去娘家，去的次数多了，公公王奎有意见了，常在王小华跟前说她: “新媳妇怎么能常回娘家呢？不懂规矩。”  王小华却不以为然，仍然隔三差五地陪秀回娘家。

       日子过得很快，几个月后，秀感觉这段时间身子不舒服，头昏目眩，并时时伴有呕吐，却又吐不出。王奎早年当过赤脚医生，他对王小华说，怕是你媳妇怀上了吧？秀得知后一想，例假过了两个多月没来了。王小华听说秀可能怀了孕，拉秀去大妈家，她是个资深接生婆，很精通妇科。大妈一号秀的脉，便说是喜脉，嘱咐王小华要好生照顾好秀，不能让她累着，也不能让她生气，因为怀胎头三个月是关键，要静养，多休息。王小华笑着说，我知道了。临走，他牵着秀，生怕她摔倒了。秀笑骂道 “ 我哪这么脆弱？ ” 王小华说  : “ 你现在是我家的大熊猫级人物了。”

       “什么大熊猫？我有这么胖吗？” 不知道秀是不懂呢还是装不懂，问道。

     “ 大熊猫是国宝，你是我家的家宝哟！”

         腊月的时候，秀的肚子挺得非常大，有人说她怀的是双胞胎，王小华乐得咧嘴笑。

        一天，志远正闲得没事，坐在门外晒太阳，远远看到姐姐朝家走来，她因肚子很大，走路吃力，拿了根甘庶当拐杖，志远连忙跑上前去扶她，问哥怎么没一道来？秀说他有事出去了，约好下午来接她。有根听到后也出门来接，埋怨她道 : “ 马上要生了，还到处乱跑。”

       秀说，大妈说了，要多走走才好生咧。让进屋里，志远泡了杯热茶给姐姐，秀接过来渥着手。有根去厨房张罗着午饭。志远说  :

      “姐，开年后我准备跟大春哥一道去沈阳打工。”

     “真要去东北？你最近身体怎么样了？”

     “ 我现在身体棒得很。” 志远一边说，一边用双手拍打自己的胸脯。秀和志远正坐在客厅里闲聊，厨房里忽然传来碗盘摔碎的声响，志远起身赶忙往厨房跑，进去一看，原来是父亲不小心将汤碗摔碎了，他正准备用手去捡碎瓷片，志远说不能用手捡，小心割到手。他拿来扫把扫去碎片，秀也进厨房来问怎么啦？

       “没什么，不小心摔碎一个汤碗。” 老父亲轻描淡写地说，秀看到没什么事，这才放心。

      腊月二十七这天，家家户户忙着办年货之时，秀在这一天顺利产下一名六斤来重的女婴，王小华非常高兴，但没过多久就高兴不起来了，秀没有奶水，家里没有奶粉，孩子饿得哇哇直哭。大妈说先将米汤里加点糖，喂给孩子喝，但要马上去买奶粉喂孩子。又叫王小华买点鲫鱼熬汤给秀喝，让她发奶，并开了一张中药方交给王小华，让他上中药铺抓药煎给秀喝，不仅发奶效果好，也滋阴补气。

      王小华骑车去镇里，他没想到，街上办年货的人很多，骑摩托反而很慢，他干脆锁好车，挤入人群往前走。东西买齐后，他还买了个奶瓶，却一时找不到自己的摩托车，找了很久才想起来停在另一条街了，挤过去一看，还好，摩托车还在，他骑上车往回赶。一进门就听见孩子在哭，秀靠在床头，将孩子抱在怀里不停哄着，王小华放下手里的东西，赶忙去冲奶粉，灌入奶瓶中，滴了两滴在自己手臂上，觉得不烫了，开始喂丫丫，可孩子不喝，不停哭闹。秀接过奶瓶，边哄边喂，或许是饿了，丫丫开始咬住奶瓶嘴，喝了起来，不一会，将半瓶奶全喝光了，喝饱了不久，便睡着了。王小华很高兴，将丫丫放入摇床上。

        孩子安静地睡了，王小华将鱼和中药拿到厨房，央烦大嫂烧鱼熬药。不多会，大嫂将鱼汤烧好了，王小华盛了一碗，端给秀喝，秀接过来，喝了两口，不想喝了，又腥又淡，一点都不好喝，王小华说: “ 鱼汤总比中药好喝些吧？喝完鱼汤，还要喝中药汤的。”

        话音未落，大嫂已将熬好的药汤端进来了，秀皱了皱眉头，说 : “ 这么多汤，哪喝得下？”

       王小华说 : “锅里还有炖的老母鸡汤，我等会盛来，让你今晚喝个够。”

       正说着话，丫丫醒了，躺在摇床上哭，大嫂将她抱起来，对王小华说，快去冲牛奶来。王小华弄了两小勺，加入开水，搅匀，再倒入奶瓶中，等到不烫时，递给秀。大嫂说，你要学着喂呀，怎么叫她喂呢？

      王小华听大嫂这么说，便接过孩子，喂了起来，这回孩子很听话，不一会便喝光了半瓶奶，没多久，又睡着了。王小华松了囗气，将孩子放入摇床。等秀喝完汤，便去厨房刷锅洗碗，一切都弄妥当了，便也脱衣上床，刚躺下，孩子又在哭，忙穿衣起来冲牛奶，然后喂丫丫，检查襁褓里是否湿了，换了条干净尿布，重新包好，说来也怪，丫丫喝饱后又睡了。王小华心想，夜已深了，这下丫丫该一觉睡到天亮了吧？

       睡得正香，丫丫又在哭闹，正是腊月寒天，王小华不得不起身，再冲牛奶，再喂，丫丫喝饱了又睡。王小华一看钟，已经凌晨一点了，丫丫每隔两小时便醒一次，该不会三点时又会醒？

        孩子又在哭，王小华一看时间，真的是三点，这孩子比闹钟还准，两小时醒一次。无奈，只得穿衣下床冲奶粉。王小华这才深深体会，养儿才知父母恩。被丫丫磨了一夜，第二天没有精神，但他不得不起床，要给孩子换尿片，还得烧给秀吃。大嫂说他奶粉放得太少了，怪不得孩子两小时喝一次奶。

       第二天晚上，王小华多放一勺奶粉，可孩子照样醒来哭闹，只不过是三小时醒一次。两个晚上没睡好，王小华弄得精疲力尽，幸好，秀的奶水来了，丫丫终于喝上了母乳。秀抱着孩子喝奶，觉得大自然很神奇，这么点大的孩子，什么都不会，唯独天生会喝奶，那小嘴，却有想象不到的吸力。

       时间过得快，两个月后，春嗳花开，秀喂奶的时候，跟坐在一旁的王小华说   : “ 给孩子起个好听的名字吧，总不能老叫她丫丫。”

        王小华说 : “ 叫春梅吧。”

        秀说不好听。

       “ 那就叫春枝吧。”

       秀说 :  “ 太俗气！”

       王小华叫秀取，秀拿出当年小强送给她的《新华字典》来翻，王小华见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