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秀〉续10

羽扇纶巾

            

          小说   〈秀〉续10

    志远结婚，家里热闹非凡，最高兴的恐怕是佳佳了，她在人群里穿来穿去，又是糕点，又是糖果，她跟秀说，要是舅舅天天这么结婚就好了，秀听了笑弯了腰。佳佳问 :“ 妈妈什么时候结婚呀？” 被兰芳阿姨听到，她说 : “ 你妈妈早就结婚了哇，你没去吗？”

       佳佳一脸疑惑，说 : “ 我怎么不知道呢？妈妈，我那时去哪啦？”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兰芳阿姨说 : “谁叫你睡觉去了呢？错过了你爸你妈的婚礼。”

    佳佳听到后，哭了起来，责怪她妈妈为什么当时不叫醒她？惹得众人笑岔了气

，不知是谁说新娘子来啦！大家向前望去，只见小毛穿了件大红的衣服，本来就很漂亮的她，今天打扮得更加亮丽。抬嫁妆的队伍浩浩荡荡，小毛的爷爷奶奶早就准备了她的嫁妆，五床被絮，两个木箱，脸盆，电扇等物，摆满卧室。

       证婚人是本村的会计，傍晚时，他扬扬手，叫大家安静，他要说几句话 :

       “ 各位乡亲，各位近邻，今天，大家欢聚一堂，为胡志远和刘文华喜结良缘而祝贺，我是证婚人，愿与诸位共同见证这对新人喜结连理。金秋十月，是举国欢庆的日子;金秋十月，是收获的季节。今天，胡志远和刘文华收获了爱情，收获了婚姻。我们祝愿他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我今天也给他们带来了特别礼物，那就是我专给他俩写的一幅对联，上联是:  志当存高远，下联是 : 文应显才华。横批是：志同道合。上下联的第一个字和最后一个字各是他俩的名字。”

      “ 好！” 大家鼓起掌来。

      “再来一幅！” 有人起哄，会计正准备下去，听到再来一幅对联，他眨了眨眼睛，说:

       “ 好，我再写幅对联送给他们，上联是 : 志在四方莫嫌远，下联是 : 文破万卷岂无华。横批：郎才女貌。”

       大家又是喝釆声一片，紧接着开始散喜糖，孩子们争先恐后地抢，佳佳也要去抢，被秀一把抱住了，在桌上抓了几粒糖给她。那晚，年轻人闹洞房闹到凌晨才散。

      秀感觉很累，但她兄弟终于成家了，她感到很欣慰。几天以后，志远和小毛双双踏上了去沈阳的火车。秀因怀孕数月，王小华非要她在家待产，可预产期要到明年四月。

        志远在沈阳，虽然成了家，但他还经常写信来，询问家里的情况，秀总会及时回信给他。王小华说她，哪有那么多话写呢？秀不睬他，照样写她的信。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已至年底，志远写信来说，春节不回来了，就在沈阳过年。秀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但她的肚子越来越大，做事都有点不方便了。王小华倒是忙前忙后，一心指望秀能给他生个儿子。大妈来给秀做检查的时候，王小华曾问过大妈，秀怀上的是不是男孩？大妈说: “ 肚里的货，识不破。”

       大妈跟秀说，胎位有点不正，我教你一套孕体操，晚上睡觉时，平躺在床上，翘起双腿，然后慢慢打开，屈膝落于床面，肚子往上挺。重复以上动作，每天早晚各做五分钟。秀一一记住。

       晚上，秀躺在床上，做着白天大妈教她的孕期操时，王小华在旁边看到，一时兴起，捉住秀的脚颈说 : “来，我帮你！”

       “不用！不用！你别捣乱。”

       王小华说我又不是不懂。

      “ 你懂？你怀过孕？” 秀问他。

       “ 我上次几个老婆怀孕，大妈都教过她们的。”

        “ 几个老婆？这么说你以前结过婚？”

        “ 是啊，你是我第四个老婆。”

         “ 啍！不吹牛你会死啊？洞房花烛夜的时候，不是我指点，你都找不到地方，还有脸吹牛讨过几个老婆，都讨回供起来做奶奶了吧？”

       秀揭了他第一次亲热时出糗的老底，王小华将秀的一只脚扛在他肩上，紧身的棉毛裤勾勒出她性感的大腿，情不自禁地用双手在大腿内外两侧摸着。摸得秀有点不舒服，用另一只脚蹬他，说: “ 走开，我还要做操呢。”

       王小华不依不饶，也猴上床，袭扰秀的两个丰满而坚挺的乳房。

      “ 别胡闹了。”这是秀的敏感部位，她用求绕的口吻跟王小华说。

       王小华不理她，两手象揉面团一般搓揉着，说 : “我来给你的胸部做做操吧！”

       “ 死远些！” 秀用手来挡，想阻止他。王小华干脆一只手伸进她的衣服里，抓住了并没有戴胸罩的硕大乳房，秀身子发软，无力抵抗，闭上眼睛任凭他恣意妄为。

    春节临近 ，大家都沉浸在喜悦之中，家家都忙着买年货，炒瓜子，搓麻花，切麻糖，到处都闻到这些香味。秀因肚子越来越大，不方便做事，王小华忙里忙外。人人都喜气洋洋，唯独秀整天郁郁寡欢，因为兄弟志远今年不回来过年，却在千里之外的东北。志远在她心里，永远占据重要位置，这几年，她嫁到王家，但她时常回家看看志远，与志远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在她心灵深处，早已将志远当成儿子了，而志远呢，也将大他四岁的姐姐当成妈，这些年来，是姐姐无微不至地关怀照顾着体弱多病的他。志远外出打工，秀非常牵挂，但她只要想到春节的时候志远会回来，她就能释怀。如今，志远春节不回来，她心里有股莫名的失落。唯一让她感到宽慰的是志远源源不断寄来的书信，每当她读着信，志远仿佛就在眼前。志远写信告诉她，小毛也怀孕了，预产期在六月初。

       春暖花开的时候，闲不住的秀总会腆着大肚子四处走动，王小华叫她在家躺着，好好孕育她肚里的儿子。大妈说适当走一走对分娩时有好处的。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四月八日，也就是农历三月初四那天，秀感觉肚子很痛，王小华喊来了大妈给秀接生，宫开两指，大妈说还要几小时，叫人到厨房打几个荷包蛋给秀吃，好让她分娩时更有力气。挨到下午四时许，秀终于诞下一个女婴，母子平安，一切顺利，大家皆大欢喜时，王小华盼儿之梦破灭，很是不爽，跑去喝闷酒，最后竟然骂秀，说她是不会下仔的母猪，刚才的荷包蛋喂狗了。

       秀听到后气得直落泪，大妈一边安慰秀，一边骂王小华，说他是油脂蒙了心的混账东西，她忍疼挨痛，冒着生命危险给你生娃，你不但不感激，还有脸骂她。生男生女，是由她决定的么？

        王奎陪着笑脸说 : “ 他大妈说得对，小华年少无知。”

        “都三十的人了，还小么？” 大妈继续说，“ 养女儿怎么了？养女儿一样能防老的。” 王小华听到后气鼓鼓地转身走了。

       大妈宽慰着秀，说月子里不能哭，会落下后遗症的，为自己的身子着想，也为孩子们着想。秀抹去眼泪，点了点头。

       第二天，胡有根兴匆匆提了几条鲜鲫鱼来看外孙女，姑妈马上拿到厨房去炖鲫鱼汤，因秀是生的二胎，奶水比较足。

        秀在父亲跟前强颜欢笑，她不想让父亲知道王小华因她生了女儿而与她拌嘴。眼看孩子快满月了，王小华依然对她不冷不热，秀说要请亲朋吃满月酒，可王小华说没有钱了。秀很是惊讶，在沈阳回来，不是有几千块钱吗？王小华说自回来快八九个月了，又是过年，又是生娃，钱早用光了。秀说自回来后用了多少钱我心里清楚，你心里也清楚。

        “ 我不清楚，反正没钱了。” 王小华说完便出来了，秀真是欲哭无泪，少说也还有一两千元，八成被他偷偷去打牌输掉了，少不得叫他去借钱办酒。

       转眼过了六月份，天气越来越热，佳佳头上生了热疮，买了膏药回来给她贴，总不见好转。每到晚上睡觉，大女儿佳佳痛得直哭，小女儿菲菲也跟着哭闹，吵得王小华睡不好，他不但不去哄女儿，反而大骂女儿，最后，他跑到父亲房中去睡。秀一边给菲菲喂奶，一边安慰佳佳，好不容易哄得两个女儿睡着了，她睡不着了，想着她之前的坎坎坷坷，不禁流下泪来。人啊，穷点并不可怕，只要有一双勤劳的手，有一位同甘共苦的丈夫，是能改变困境的。就怕生病生灾，女儿才四岁多，头上热疮却难以治愈，她恨不得将女儿的热疮与痛苦全移到她身上来，因为她不愿自己的坎坷再传给了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