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秀》 （续27）

羽扇纶巾

      

           〈小说〉《秀》 （续27）

         漫天飞舞的雪花无声无息地下着，秀没有摆摊，在家里烤着炭火，时不时地开门查看，佳佳说：“哇，天上在下白蝴蝶，好美呀！” 说着就想往外跑。秀一把拽住她，说外面很冷，出去会感冒的。母女俩回到炭火旁，手机忽然发出“叮咚”一声，秀拿出手机一看，却什么也没发现。佳佳说，是QQ信息。秀打开QQ一看，果真是一个网名叫“钢铁战士”的发来一条没头没脑的信息：

    “冷吗？”

    秀不知是谁，正好没什么事，便回了一个字：“冷”。

    “望江下雪没？我们青岛在下鹅毛大雪。”

    秀这才知道是小强发来的，马上回了一条：“也在下雪哦。”她的网名叫“雷池丽人”，这是小强替她起的网名，她泯口一笑。

    “要羽绒服不？青岛这边很便宜的。”

    “不要，谢谢。”

    佳佳见妈妈玩手机还偷偷地笑，她吵着也要玩，秀回了句 “ 有点事，下次再聊 ” 便收起手机。

    下了三天雪停了，太阳出来了，气温却很低。秀上街也想买羽绒服，一件雅鹿牌的苹果绿羽绒服非常好看，秀一望价格，五百多块，吓得一吐舌头。

        第二天依然很冷，但秀还是出来做生意了。搞烧烤在冻手上比做馄饨要强多了，只是天气冷，吃烧烤的人并不多。

    “叮咚 ”一声，秀知道是信息又来了，掏出手机一看，又是小强发来的：“冷不冷呀？”

    秀大脑灵光一闪，回了句“不要问我冷不冷，冰冻代表我的心。”

    “不错嘛！还会甩文。”

    “都是跟你学的呗。”

    “是跟你家那位爱贫嘴老公学的吧？”

    “我才不会跟他学呐。”

    “我寄了一件羽绒服给你，这几天会到，是平安物流，记得去拿。”

    秀想了想，回了一条：“多少钱？我把钱寄给你。”

    “不要跟我提钱，青岛这边羽绒服很便宜的。我还有点事，回聊。”

    秀想，小强哥真是个细心的人，那天他带艳云吃烧烤，艳云穿的是羽绒服，他看出了秀羡慕的眼神，所以寄了一件给秀。几天后秀从物流处拿到了羽绒服，拆开一看，是秀喜欢的苹果绿，与艳云的玫瑰红不一样。秀拿回来一穿，正合身，她佩服小强能目测出她穿多大码的衣服。

    临近春节，秀说过年不回乡下了，因为春节期间街上人很多，吃烧烤的肯定也多。可王小华坚决反对，他说一年忙到头，过年了还不好好歇一歇？秀拗不过他，腊月二十八便回乡了，回乡那天秀穿的就是苹果绿色的羽绒服。

    今年因买了商品房，秀手头比较紧，好在及时搞起了烧烤，才宽松点，两边的父亲都买了烟和酒，秀买了一双袜子一双鞋给大妈，大妈非常高兴，说今年太冷，有了这双鞋，能暖到心窝里，说得秀都笑了。

    秀感觉过年的氛围越来越淡，以前过年，家家忙着办年货，无外乎吃的喝的。现在生活水平提高了，平时经常有大鱼大肉吃，过年再吃，吃得人都觉得好腻。倒是孩子们盼望着过年，对他们来说，过年有新衣穿，过年有许多吃的，过年还有压岁钱。秀记得小时候，大年初一便带着弟弟去拜年，别人抓糖果给她也不要，眼睛只盯着桌上的香烟，久久不肯离去，主人每人散了一支烟，才心满意足地出来了。那时没钱买爆竹，便到别人家门前捡未燃放的爆竹，总能捡到很多，挑出有引线的。同龄的女孩子不敢放爆竹，志远太小，也不敢放，但秀敢放。先点燃香烟，再将引线凑近烟火，引燃后掷向远处，在“叭”的一声中得到满足。那些没引线的爆竹，秀将它对折，摆成一圈，用烟火点燃，火焰迅速将所有爆竹引燃，因爆竹对折了，不会爆炸，只有焰火，煞是有趣。回想这一切，秀深感春节只是孩子们的节日，唯一给人慰藉的便是亲人团聚，放假了，大家都回来了，可志远一家却没有回来，他们过得还好吗？

    王小华很快乐，他的狐朋狗友比较多，聚在一起，除了喝酒，还是喝酒。初六那天，王小华做东，请了六七个人。秀下厨房忙活，不一会便做好一桌菜。几杯酒下肚，王小华的话匣子打开了，他说：“我现在在城里买了三室二厅的商品房，准备过了梅雨季节就去装修，将来你们上城里，到我那去住。”

       正月初八，秀要上城里去做生意，可王小华不愿去，他要与他的一群狐朋狗友继续吃吃喝喝，整天喝得醉醺醺的，秀甚是厌恶。秀说，我们不做生意，拿什么还贷款？生活费哪里变？王小华含含糊糊地说：“还早。”秀真拿他没办法，只得独自一人去了城里。

    不出秀所料，烧烤生意非常好，不多时就将烧烤的材料全卖光了，秀便歇了业再去买，在路上她想，要是王小华跟她一道来了，快卖完了时，可以叫他再去买，这样就不会歇的。唉，嫁了这么个男人，只知道吃吃喝喝，从不干正事。

    晚上的生意也不错，秀很高兴，新年第一天生意就这么好，是个好兆头，早知道生意这样好，大年初四就该来做生意了。

    晚上十点多时准备收摊，有四个年青人来吃烧烤，其中一个说：“怎么样？味道还不错吧？下次打完牌再吃烧烤，就来这里吃。”

       另一个说：“这要是有个地方坐着喝啤酒该多爽啊！”

    “叫老板娘买桌椅，再进些啤酒。”

    秀说：“你们明晚来吃不？要来吃，我明天就去买。”

    “来！”他们异口同声地答道。

    第二天秀真的买了长条桌和四个塑料凳，也进了两箱啤酒，下午的时候就有人喝啤酒吃烧烤，秀以前不知道吃烧烤还有人喝啤酒，晚上的时候也有人喝啤酒，只是等到十一点也不见昨晚的四个人，因天气冷，行人很少，秀便开始收摊。

    秀又去买桌子凳子，王小华今天来了，看到秀买来两张桌子，问她干什么？秀解释说有人吃烧烤喝啤酒，王小华骂她是发神经，这么冷的天，谁会喝啤酒？哪个用烧烤做下酒菜呢？秀懒得理他，忙自己的事。她想，等着吧，到时候有人吃烧烤喝啤酒的。

    接连几天，烧烤生意还不错，只是来买烧烤的人没一个喝啤酒的，王小华得理不饶人，讥讽秀，说：“怎么这几天我也没见有人喝啤酒吃烧烤呀？你买那么多啤酒不会是给我喝的吧？我不喝啤酒，只喝白酒。”

    秀说：“过两天把孩子们接来，要开学了。”

    王小华说：“只接佳佳，让菲菲还跟她爷爷。”

    秀说该让菲菲上幼儿园了，今年夏天让她上一年级去。

    王小华说：“菲菲到九月份才六岁零五个月，少了一个多月，上一年级得额外多花钱的，还不如明年上一年级。”

    “多花点钱算什么，让孩子早一年读书，就会早一年毕业早一点工作。”

    正月十五那天王小华回乡接孩子们去了，那天晚上有两桌人喝啤酒赏月，将啤酒全部喝光，到十二点才散。秀独自一人收摊，今晚生意这么好，非常高兴。

       第二天王小华来，秀叫他去进啤酒。下午的时候有两个小伙子来吃烧烤，看到有许多啤酒，便也坐在桌旁边吃边喝，一时把王小华的酒瘾勾起，也叫秀烤个生鱼片给他下酒，他不喝啤酒，到小店买一瓶老村长酒，回来一看，见秀在给一对小情侣烤火腿肠，便发起了脾气。秀说，总得先给客人忙起吧？王小华赌气，又去小店买了包花生米来，坐在另一张桌子上喝开了酒。两杯酒下肚，他快活得哼起了小曲，秀见他这样，摇了摇头，但还是给他炸了一串生鱼片。王小华说：“这老村长酒真的不错，喝了就有一种当村长的感觉，不信你也来尝尝。”

    秀推开王小华递上来的酒杯，说：“我才不喝那些马尿。”

    王小华收回酒杯，说：“这怎么会是马尿呢？世上能有这么好喝的马尿么？”

    “快点喝，喝完还得去做事。” 秀摧促道。

    “做啥事？” 王小华问。

    “佳佳上午报了名，你下午要带菲菲也去报名。”

    “真要让菲菲上幼儿园？”

    “早就该让她上幼儿园了。”

    王小华喝了一口酒，慢条斯理地说：“明天再说。”

又过来几个来吃烧烤的人，秀便忙开了。这时，过来几个城管队员，不准秀在路边摆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