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清明是我们老家的一件大事,那一天是是我们那儿除了老了人之外,唯一可以打锣的日子,而且各房族都有锣,四五部锣鼓一起打,加上悠扬的唢呐,非常热闹,在村里背后山上出香时,上一年生了男孩(添丁)的人家买万鞭放,一时间鞭炮齐鸣,伴着鞭炮声,有人爬上树撒“汤巴”(一种米做的小圆子),还有糖果之类,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这些东西都是人间美味一般。 然后是到各个山上烧香,举着清明旗,挑着祭品与香纸鞭炮,敲锣打鼓,从早上九点一直持续到下午四五点,中间会发点饼干糖果垫垫肚子。绕一圈到了最后一座山上,会有专门管事的人分到清明头人家吃饭,一般按年纪大小每年会安排两家人办清明酒,这顿饭是我们小时候最丰盛的一顿饭,至少有四十盘菜。 小时候的做清明印象中除了热闹就是吃顿好的,对那些祭拜仪式也没有兴趣。而我外公,走南闯北,有时过年都未必回家,但是每年清明都雷打不动地回家。而且每到一个坟头都很虔诚地跪拜,直到他八十岁最后的那年,他病了躺在床上不能下地行走,他都为不能回家做清明而遗憾。 我爷爷也一样,尽管有病,腿脚不便,但他每次都跟香到最后,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告诉我们这是哪个先人的坟,这人有些什么特点,还有许多不知真假的传说,那时我还嫌他啰嗦,每年都说,我耳朵都起茧了。 年过半百,我对故乡的感情越来越重,也像我外公那样在每个坟头双膝着地跪拜。也会像我爷爷那样每年都不厌其烦地对我女儿诉说着我爷爷对我说过的话。清明于我不再仅仅是烧香了,更多是一种精神的传承。通过缅怀已经逝去的生命,更加珍惜房族的亲情。 今年因为疫情,我们村没有做清明,但是我们房族还是做了一个简单的清明,外地打工的人都没有回来,只有几个人,大家都戴着口罩,做完后也没有聚餐,我对大家说这样的清明也很有意义。 暑假就要离开工作二十多年的望江,出去谋生,相信自己无论走了多远,无论工作多么忙,都会回来做清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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