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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补习那年，还没高考，我五叔已经将我的退路想好了，考不上就跟他去广州做瓦匠。尽管私下里父母商量如果考不上还是愿意让我补习一年，还说某某不是补习两年上了重点吗，更不用说隔壁村还有“八年抗战”神一般的人存在，但在我心里，已是打算考不上，我就南下广州谋生了。 考前三天，从来不迷信的大大，特地去祖坟山上烧香，还给祖宗们许愿，如果祖宗保佑我考上大学，就在祖坟山上放万鞭，等冬至时将祖坟山上的拜台做好。考前一天，五叔还特地去莲州见一个神婆，问我今年的考运？他考前对我说的是神婆说你今年一定能考上，就是考前估计有点紧张，她配了点“神水”给你喝喝就不紧张了。其实据我后来了解，神婆说我天生讨饭命，本科休想，而且考前肯定紧张，喝点她的“神水”会好些。也很巧，隔壁叔叔的舅舅是个算命的瞎子，那天，正好来隔壁叔叔家有事，隔壁叔叔就私自将我的生辰八字报给他，让他给我算命，他舅舅掐掐指头就说，不必算了，这孩子肯定考不上。所以我高考时，家里人比我还紧张。 直到今日，大大小小的考试我经过无数次，只有那年的高考第一场考语文与考驾照小路考紧张。进考场前十分钟，我与同桌站在学校操场旁边放松，我突然很紧张，很后悔刚才进学校时大大给的神水喝少了，我只喝了两口，大大就说够了够了，神水不用多喝。我对同桌说我好紧张，本来希望获得他的安慰，哪知他说他也很紧张。 尽管语文是我的强项，耐不住心突突跳，将前面选择题做完，一检查，错了四五个，很明显的错误，恨不能打自己的脸，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定下神来。———分数下来，我一向引以为豪的语文拖了我后退，满分一百五十分，我考了不到一百分，补习班坐我前面上高六的大姐，每年都是语文历史考得一谈糊涂，平时对我的语文佩服的五体投地，听说我不上一百都让我是不是去查分数，因为她都考了一百零六分。 考前一个月，某次我们考数学，我竟然满分，那一刻我突然觉得今年我很有希望考上大学的，因为我数学一直不太好，补习将数学补上去了。清晰的记得，考数学还是很顺利的，就是最后一道题，结果应该是整数，可是算来算去还是有小数。查分时才知道，我最后一道程序前后弄反了，否则加上那道题扣掉的分数，我可以上重点的。 我预估分数比我实际分数只多了两分，填志愿时我去找班主任帮我参考，他听我报的预估分数后，只冷冷地说将大专填好就可以了，扭头就去帮其他预估分数更高的同学参考了。后来我请老师们喝酒时，他还恬不知耻地对我大大说，你儿子填志愿时不找我，否则我可以帮他填一个更好的学校。 那时我一心想出去闯荡，所以志愿都是填的远远的，东北、西南诸省的高校。大大以前在上海师范大学短期打工过，就想我填上海师范大学，我不想去上海就没填，后来在合肥，有次去董铺岛，看岛上一个中学的录取红榜，一个学生比我的分数还低四分，录取了上海师范大学，肠子都悔青了。 记得本科一档七个志愿，我填了六个时，同宿舍一个同学过来看我填报情况，他说你怎么都是填省外的，我们都填了好多省内的，一句话改变了我的人生，我一看省内只有两所，一所是烟草专业，烟草不好，Pass，选另一家，没有网络的年代害死人，信息闭塞多么可怜，烟草是多么好的专业啊。 因为拜我们班主任所赐，将我们那年高考本科分数预估的比实际高了二三十分，所以我一心只想着上大专，也没指望本科，谁知道分数线下来，我竟然只比重点差三分。不过进我本科第一志愿够呛，隔壁村一个老师的学生在我第一个志愿学校里上大三，他特地带我去问问他学生可能帮上忙，那学生说正好他女朋友的叔叔在他们学校招生办，他联系后告诉我只要我们这边能投档，那边录取就没问题。那边没问题，这边能不能投档成了大问题，哪里去找省招生办的关系呢？一家人四处打听，最后还是五叔想起有一个远房的表爹在合肥一个厂里当车间主任，他妹妹与五叔有生意来往，就建议我大大通过他妹妹去争取一下，我大大嫌麻烦就没有去。后来年底他妹妹过来，谈起这事，她说他嫂子家弟弟就在省招生办专门负责招生投档的，大大听后很自责，反复对我说当时该去争取一下，我倒安慰他，求人办事也麻烦，真找他也许他未必愿意帮忙，就算帮忙也未必能成功。 本科不指望，一心指望能上个好大专，大大有次还担心被合肥的高校截胡，我自信地认为不可能。命运就是这样无情，真的被合肥那个我不希望上的高校“彩蛋”砸中了。接到大学通知书，好多人是欣喜若狂，我是极大的失落，哪怕我是我们村十年来唯一的本科生，我仍然很不甘心，想回去补习，父母虽然不反对，但是很担心我来年失利就麻烦了。 纠结了许多天，最终，我还是踏上了去合肥的汽车，主要是考虑到家里太穷了，早一年出来，可以减轻家里的负担，为几个妹妹上学创造条件。不后悔没有继续补习，那年我搭上了最后一班大学免费的“列车”，下一年，所有的高校都收费了，想想最少一年二千的学费，我都一阵后怕。 高考改变了我的命运，尽管没有上一个理想的大学，年轻时也许不甘心，不停地去各种假设，如果不那样会是怎样的别样辉煌的人生，但是年过半百，经过世事的沧桑，我却一切释然，很知足，很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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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6-10 23:11:00
楼主
发表于 2022-6-14 17:57:0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