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二二年我终于离开了望江,再也不能够经常回老家了,一个人在外地,经常回忆老家的样子,不过很奇怪,总是四十年前的村庄的容貌。 四十年前的村庄宛如一座公园,村里绿树丛荫,三四人合抱的参天大树都有十几棵。村东是田野,中间还有一座小山,山上满是参天古树,几条小路穿行期间,小山边还有一个很大的池塘。村西是一个山岭,岭上也是树林,高大茂密的乔木将我们村西边都围起来,在外面看不到房子。岭下有一方池塘,水碧青的,可以饮用,池塘靠山岭的西南两面的土壁上有好多鸟窝,池塘东面是一个竹林,竹林旁边是上祠堂,池塘南面的塘坝边可以洗衣洗菜,有一条小沟,一直向东通到中祠堂对面的池塘。这个池塘南面与东面的高岗上都是茂密的灌木丛与现在根本见不到的树木,还记得有一种很高大的树,结的果实很小,像梨子,味道很涩。也有一条沟与田野外面的池塘相连。村子后面是一座小山,几乎将村子围起来了,山上也是茂林修竹。中间只有一条小路通外面的公路。 那时候的人家都是分散在三个祠堂(还有一个下祠堂,在中祠堂东面)两边,坐北朝南,家家几乎相连的,下雨天出来串门穿布鞋都不会湿鞋。 村子南边的岭上有一个稻场,稻场边有一棵两人合抱的古树,还有许多不太高的小树。稻场与村子之间还有一个小树林,里面有很多棕榆树与槐树,隔壁叔叔最会用棕榆树皮编蓑衣,我们小孩最喜欢看他编蓑衣,顺便拿棕榆树嫩叶玩。小时候暑假看牛,中午就是将牛系在哪科树下,牛也不会晒着。也不怕牛丢了,在家里吃饭都能看到牛。 春天来了,村子周围是漫山遍野的油菜花,村子里梧桐花、桃花、枣树花、槐树花争奇斗艳,宛如人间仙境。一场春雨后,我们去村里两个池塘的缺口处用簸箕托小鱼与泥鳅,运气好还能逮到大鱼,有次我就有幸抓到了一条十二斤的青混子,回家让我妈妈加点辣椒红烧吃,在那个物质贫乏的年代,真觉得是人间美味。 村里树木多,鸟雀也多,树上许多鸟窝,小时候淘气,有时候还爬上树掏鸟蛋及小鸟玩,现在想起来真不应该。 可惜这样的情景再也见不到了,先是八十年代初生产责任制后将村子里的树都分到各家,不出几年树都砍个精光,甚至连祠堂门口的两个石狮子都不见了踪影。村里人经济好了就逐渐拆掉了那些古色古香的老房子,将以前树林所在地挖的面目全非,盖起了楼房,从此我熟悉的村庄只能停留在记忆中。 某次回家,走在村中水泥路上,看着一座座大同小异的房子,胡乱分散在村子里,再也看不到哪怕一棵两人合抱的高大乔木,更不用说树林了,两个池塘也淤塞了倒满了垃圾,我五味杂陈,社会如此发展,我们该是为村民居住环境改善庆幸呢?还是为那些原生态的东西破坏消失了遗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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