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吐之事/ 咳不震聋心不死，吐不惊人死不休。

悬壶轩

谈吐之事，既谈吐痰之事。吐痰之事寻常，有则吐之，天经地义。

      笔者盲于医40余载，不谙人之为何生痰而必吐。但我们等生于天地之间，萎靡不振的患者慢性喘支多见，久被生痰与吐痰之事所扰，不甘之情日甚。今赖文明之风劲吹，各种媒体造势，遵守公德已成共识。然不雅之举偶遇，不洁之物时现，败坏环境，污人耳目，实有褒贬之心，亦不妨一吐为快。
      有位先生者，新迁之邻也。常因痰盛而早起。然每欲高咳猛吐之时，俯见木地板之光洁，乃想起新立家规之严厉，不敢造次。于是乎，以坚强之毅力，忍住喉头涌动之痰液，掩口鼻，蹑手足，跑进卫生间：关上门，弯下腰，对准坐便器，徐调气息，细分步骤，缓张口，轻出声，待痰咳而出之，乃平息余喘，立起身形。虽面红耳赤未退，却心旷神怡悠然。顿觉清气上升，浊气下降，好不惬意。其家人感论：信夫！物质文明能推动精神文明也，如乔迁之前后室内吐事之变，不亦证明乎？
    谈君每每出门上班之前，亦必喉生欲吐之物，顿觉麻痒难耐。急跨出门时，俯见楼梯扶手与台阶，空间之大，似助我谈吐之尽兴，顿觉百无禁忌。于是乎立层楼，运底气，喉头与口腔共用，咳声伴粘液齐飞，污渍落处，墙上凭添一幅大作：痰星来时，扶手又增一方印钤。轻松哉，痛快也！兴之所使，形之所随，摇摇兮复摆摆：飘飘然，觉余兴未尽，恍恍乎，似成就在身。
     非典、新冠大流行时期，全国倾力，陋习也曾革除：全民行动，新风也曾树立。谈君面貌焕然。一时间入室则洗手，出门戴口罩，唯有谈吐之事多令生烦。为此作下预案：出则携带卫生纸于身侧，行则专注垃圾桶之方位。某日，谈君路遇一时不快，顿觉胸中阿堵物欲出，而左近垃圾桶无觅，幸迁居以来多有记忆，得以坚持寻得垃圾桶。只见他急切中一手探囊取纸，一手速摘口罩。虽于侧身路边之时，仍不忘窥视行人状况：轻移步，屏呼吸，调动喉头之功力，压低咳吐之粗犷，迅速吐于纸上，顺手卷作一团，投入桶中，复戴口罩。环顾左右，行人皆相距丈余，且行色匆匆。虽不免踌躇满志，仍不禁愤愤不平，自言道，为了有痰随吐，必须战胜非典，新冠！若长此下去，怎一个烦字了得？
    集民族之合力，阴霾尽扫。谈君又在路边喉生吐物，此时他疑虑尽消，往日之复杂程序尽皆抛之爪洼。只见他，高抬头，背双手，敞胸襟，飘领带，以旁若无人之态势，顺多年谈吐之积习，聚集丹田之气力，调动肺管之感觉，搜罗残液余咳，置换胸腔陈腐，骤闻咳声大震，继而汇总喷发。其咳声之远播，其痰液之富足，大有咳不致聋心不死，吐不惊人死不休之气概。淋漓之后，自语道，战胜非典，吐之快也。
    快意未久，路上多了执法者。谈君见状，悚然为戒。自思今后吐痰不可随便，稍有不慎，便要罚钱。此事非同小可，只要有人巡逻，自当小心为好。对不设巡逻之地，便要充分利用。变有痰之吐为无痰之咳，未痰先吐以清喉侧，其奈我何？思之虑之，不由得一口痰上来，未及做好准备，不遐思间由条件反射而咳声乍起，以习惯动作而吐之。呼吸未平只听得背后一声“同志”，应声回首，含笑敬礼者，督导队员。
    时至今日，垂杨又绿。讲究公德之深入人心胜于以往良多，不知谈君今在何处，而吐痰之面貌亦焕然一新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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