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香子＜高永朋打工记＞九、不通歪门 偏爱读易

文香子

九、不通歪门　偏爱读易
前面也曾提到，高永朋是位会摇笔杆子的秀才，也是位精于核计的铁算盘，是位善经营、会管理的企业家，却没提起高永朋还是位会把玩周易八卦的易学家呢，这就奇了！其实呢，并不多奇。他这个人，本来就求知如渴，涉猎广泛，多才多艺，与众不同。对于古典文化，他也爱不释手，喜欢钻研探究，无师自通。就像五经四书、诗词歌赋、韵律辞章、八股排句，也能随手拈来，即兴吟哦。所以，他动起笔来，也就构思精巧，兴动神来，每得宏篇。
若问了，似此看来，高永朋简直就是通才了。我说了，切莫误会，他高永朋不通不会的缺门还多着哩！比如，他不会吹，不会拉，不会弹，不会变，不会推，不会搓，不会摸，不会打，不会捞，不会贪，不会拍，不会赌，不会嫖，不会钻，不会狂，不会乱，不会窜，不会骗；人家有十八般武艺，般般精通；他却有十八种不会，种种不通：对于扑克、牌九、麻将、骸子、情场、深宅大院、风光名楼、帽子小车、搜肠括肚、机关算尽之事，他都统统地不挨其边，一窍不通。所以，他便自取所好，弄会了别人所不会的本领。
原来，在文革期间，有一天，他读千家诗，读到了宋朝叶采的《暮春即事》云：“双双瓦雀行书案，点点杨花入砚池。闲坐小楼读周易，不知春去已多时。”他感到惊讶，心想：“这位叶采，读《易》读得真够用功，埋头小窗之前，要不是看到瓦雀扰案，柳絮入砚，还不知道芳春己过，真是走火入魔了！”连想到自己，却不够叶采的用功，深觉浅薄不如。却原是，高永朋曾经读过《周易》，觉得它的词句苦涩难懂，只就随手翻翻，随眼瞭瞭，便就一瞟而过，不甚了了，不想深究，就将这部被千古文人交誉称颂、号称中国上古三大奇书之一，被尊为《五经》之首的《易经》，弃置在书箱之内，只想将它作为字典辞源式的工具书，只待用得着的时候，再去翻翻。因此，高永朋的易学根底，原本也是一窍不通。
读罢叶采的诗，高永朋思忖，读书也与做事一样，遇难而退，不会有成。倘若如此，那能求得上进？那会知书达理、博古通今呢？虽说世间的学问是学不尽的，然而，多学一点，多知一点，还是应该要做得到的。如果做不到这一点，就证明自己是没有志气的人。因此，他就下定决心，强迫自己，再读《周易》。即使不能读深知透，也要有所悟意。于是，他便在空闲时间，翻开《周易》，一字一句，逐段逐章地仔细咀嚼起来。殊不料，竟就越嚼越觉得确实有些滋味，也就读上瘾了。日子久了，读得多了，联系到自己的人生处世坎坷，他觉得易经所阐释的经义道理，的确能予人以辨证变通的哲学启迪，也就爱不释手，经常把玩起来。
对高永朋来说，他读易经，并不是为了单纯的死啃书本钻学问，他要借易理启迪自己的思维智慧，让自己在大事难事上少些糊涂，多些达观，是要将它作为辨证的两分法和推理的逻辑方法来对待的。他认为，剔除易经的玄学迷信色彩，则就看出了祖先的智慧结晶，实在博大精深，不可邈视。若无一定造诣灼见，实难境达。一般的人，那会掂斤论两，信口雌黄得正经起来。就连叶采，这位做过皇帝秘书监的堂堂文人，也被读得糊涂难出。一般文人，岂免荒堂故障？因而，历代也就不乏一知半解、不甚了了、信口雌黄、故弄玄虚、故作斯文、自我标榜的人了。那些人，到了落泊失意之时，竟将易经八卦当作养家糊口的手段。就连盲人瞎子先生、江湖术士，也就凭着道听途说、瞎扯胡诌得来的一点邪闻，将它冒充学问，去帮人问凶求吉，卖卦算命，勘察风水，招摇撞骗，敛财度日。你道，那可不是糟踏咱们的老祖宗吗？简直是荒唐透顶！可却也巧，偏就有人相信，慷慨解囊，奉若神灵。这种事情，谁个讲得清楚？而高永朋呢，他正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深悟出易学之真谛，得来源头活水，才可让艨艟巨舰，借水中流，得以自在而行的。
当然，在前朝人中，亦确曾出过不少对易学颇得造化的饱学之士。他们用易学的观点审时度势，阐释境遇，策定方略，不乏成功之例。像众所周知的诸葛亮、刘伯温，则亦是当时的哲学大师。他们“知至至之，知终终之”，除却策谋的需要而假以掩饰之外，却看不出他们真的有存心装神弄鬼的端倪。孔子孟子也说，学易能使人明白“动静有度”，还要求学者“洁静精微”，才能达到“变化见矣”的境地；而没有说学易之后，则“鬼神通也，法术制也”的胡话来。南北朝时期，就有一名陶弘景，被人称为“山中宰相”，几位皇帝遇到大事，都去他隐居的山林中，向他请教。他凭什么？还不是根据“上下无常”、“进退无恒”、“君子进德修业，欲及时也”的易学观点吗？有谁看到他玩过装魔降妖的伎俩？可是，正经学问，还得正经人用，才能获得正果，这是不容置疑的。所以，高永朋常用易经这门正经学问，来为家人求吉避疚，一半是为家人规范道德行为，一半也是作为闲暇时的把玩取乐消遣。他认为，他这作为，总比上那赌博场、风月场中去陷入势利庸俗圈子，毕竟高雅得多。因此，他的学用易学的实践，让他觉得，一个人，如果真能读懂易经，他就能辨别真伪，除其糟粕，吸其精华；他就能自我净化灵魂，达到至高至尚，心胸开阔，不为小事而拘泥，不为逆境而绊倒的境界。此种学问，有何不妥呢？

古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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